霍裴沣的眸光终于落在了手边的文件上，“这是什么？”
“这是寒先生给霍少的约法三章。”沈蔓顿了顿，感觉有些话还是早点说清楚更好，“小夕的命，半条是寒先生给的，半条是阿照舍的，这份协议是霍少必须同意，做到了才可能见到小夕。”
沈蔓说的含糊，霍裴沣有些听不明白。
他疑惑的问，“这话怎么说？为什么半条命是阿照舍的？”
“寒亦风，寒衍照……包括小夕的所有师傅，以及IRIS集团以及幽冥古堡的全部员工和成员的存在，都是为了小夕能活下去。”
“寒衍照是第一批在小夕检查出身体出现状况之后，为小夕试药的人。当时第一批试药的人，一共十个，但是活到最后的，只有寒衍照一个人。”
“在小夕出现心衰的前两年，寒医生的团队研究出了一种办法，用药物养血，药血养成之后，把这人的血换到小夕身上，这样小夕的心-脏就会伴随的着药血的药效，渐渐恢复。”
“当然恢复也需要拿药继续养着，只要在五年之内情绪不出现太大的波澜，好好的将养下去，至少能恢复成正常的人七成左右的状态。”
“这个方式很残忍，但是比换心的方式，对小夕身体造成的伤害要小，后期恢复起来，速度也要快很多。重点是出现排异的可能会减少七八成的概率。”
这些事，沈蔓没有参与，只是听寒亦风提过。
寥寥几句，却叫人听来很不是滋味。
霍裴沣皱眉，虽然心底不希望是想的那样，但是他还是问道，“所以寒衍照把自己当成药血的培养器皿，最后把血换给了她？那寒衍照现在……”
“他和小夕换血之后，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当晚就过世了。”
“他可有什么话留下？”
“有，他留下了一封遗书，如果注定小夕要有人照顾，他希望那个人是你。他还希望，你要能和小夕在一起，就请你料理他的后事世，不然，他希望能完整的留在这个世上，以静默的方式，永远陪着她。”
“她要知道，绝不允许你们这样做，一命换一命，她宁愿去死。”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小夕知道。关于寒衍照的那部分记忆，已经彻底被催眠，要再想起来，除非是受很严重的刺激。”
“这份协议，寒先生希望我怎么做？”
“你要想和小夕在一起，就必须抛弃一切的身外之物，代替寒衍照的身份，陪伴在小夕身边。至于你的身份，你们的故事，会有另外一个版本，至少听上去更符合现在的逻辑。”
沈蔓知道，寒夜定下这份协议，是在可以刁难霍裴沣。
但是真心不怕火来炼。
沈蔓知道，这个坎要是不迈过去，寒元夕的身体迟早还要出现变故。
催眠虽然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但是一生太长，变故太多。
没有人能保证，寒元夕将一辈子都想不来过去的事。
与其痛彻心扉，不如用甜蜜化解隐患。
沈蔓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是能劝霍裴沣签下这份协议的人，也只有她。
那么多人的心血才换回来的一条命，实在难免要小心呵护。
“我知道，霍少这个身份和小夕之间，非要你做一个选择实在是很难。但是……我站在小夕的立场，我希望她快乐，她健康，她能笑着度过余生。”
沈蔓长叹一声，然无奈苦笑，“只是霍少身边，太多人可能会对小夕不利，所以……我们失而复得小夕，决不能再让她陷入危险之中，霍少要是无法选择，那我也只能遗憾的告知霍少，你要再见小夕，恐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这是寒先生，幽冥大人和她各位师傅的底线，也是我的底线。”
沈蔓的意思明了，“这份协议你可以拿回去慢慢考虑，寒先生给的时限是一周，我能拖住小夕的时间可能不到一周最多就五天。”
“我要拖不住，他们会给小夕重新催眠。你会有更长的时间考虑，直到小夕意识到恢复记忆的临界点，但是催眠虽然有效，但是可以抑制她记忆恢复的时间会一次比一次短。”
“如果催眠无效以后，他们已经准备好让小夕永远失忆的药，宁可让她彻底忘掉所有人，也不要她想起任何会伤害她的记忆。”
“霍少，你慢慢考虑，我的手机会24小时开机，也将永远等霍少来电。”
沈蔓再次起身，走到软榻边上拿起随身的手袋。
“我知道霍少做决定，处理事情，都需要时间。但是你一周之内没办法决定，我就当霍少是自动弃权。以后的事情，也只能以后再说了。”
该说的话说完，该送的东西已经送到，沈蔓全身而退。
总统套房，寂静的可怕。
霍裴沣翻开沈蔓留下的协议，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
最后一页补充协议，是寒衍照留下的遗书，不过是手写本的复印件。
这看是个选择，然则是向左向右的问题。
若是向左，这辈子和右便是无缘。
若是向右，与左此生便再无关系。
他必须回去，回一趟S市，见一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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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定之后，霍裴沣直接驱车去了云麓台。
冬日清晨的暮霭将云麓台包裹的宛若仙境一般。
傅静姝把霍裴沣挡在了门外。
季白芍出来递话，“夫人说，和霍少母子缘断，此生还是不再相见为好，免得再刺伤了彼此。”
霍裴沣不肯走，只是让季白芍再进去通传一声，“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和母亲面谈。”
季白芍叹息一声，婉拒了霍裴沣的请求，“霍少在选择寒小姐的时候，明知道夫人的选择，您还是一意孤行。其实那个时候您就该明白，夫人是真的被霍少伤了心。”
“夫人或许曾经为了拆散您和寒小姐，做了些您无法接受的事，但是夫人初衷也总是为了您好。但是这种方式，霍少似乎不能接受，所以……最后弄成了现在这样。”
“夫人说，不管霍少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您。只要您是随心而为，只要您开心就行。”
霍裴沣有些意外，母亲是铁了心不再见。
他皱眉，准备硬闯。
季白芍挡在他面前，疾声厉色道，“霍少何必再为难夫人？这些年霍家发生的事，想必霍少并不清楚。您要想知道夫人为何不见您，不妨去问问，您的好林姨，问问她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