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落到桌面的清响回荡在苏野的耳边，顺着声响看去。
子弹在桌面转了几圈才停下，金黄色子弹的边沿刻有几个明显的字母。
是国外产的子弹，这种子弹用量广泛，根本就不可能独指一个人使用。
所以，苏野一直查不到这帮人。
霍长斯眼瞅镇定自若的苏野，不动声色道：“不解释一下？”
“啥？”
“苏野，你在给我装傻？”
“霍叔叔您说什么呢，我没傻。”
“苏野。”
“好吧，这子弹和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霍叔叔要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苏野肉脸涩红，不好意思道：“霍叔叔要送我直接说就好了，真的不用拐弯末角。”
霍长斯额头青筋突突一跳，寒凉道：“这么喜欢，要不给你送心口。”
黑色的51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桌面，霍长斯一只修长手指捏着子弹。
苏野盯着这把51式，觉得神奇。
“霍叔叔好意心领了。”
“在排门处发现了你的指纹。”霍长斯慢声说。
苏野心说，她每天都经过那地方回宿舍，不小心留下也是正常。
“霍叔叔……”
“首长。”
“……”苏野斜了他一眼，改口：“首长，我总得回宿舍吧。”
“那么怎么解释，后面的那具尸体？”霍长斯冷笑，眯起眼深深打量着苏野，那种深重的怀疑在他的眼中扩散。
苏野：“……”
老袁的埋尸手段这么差劲？
“霍……首长，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尸体。我只是个高中生，我什么也不知道。”苏野正了正身形道。
“队长。”
商明朝突然在外面敲门。
霍长斯收起了视线，淡淡道：“进来。”
商明朝进门扫了眼立正的苏野，说：“老袁说有事要和你说。”
“现在？”
商明朝点头。
霍长斯想了想朝苏野摆手：“你先回去。”
“是，首长！”
苏野大声道。
商明朝已经捕捉到苏野故意朝霍长斯喷口水的画面了，憋着笑不敢看霍长斯。
霍长斯脸色一沉，伸手抹了抹喷在脸上的口水，正想要威吓小胖妞一句，老袁就与苏野擦身而进。
“霍队长。”
霍长斯点点头，再抬头看向门口，苏野人已经不见了。
苏野在外面等了小半儿，老袁就从里头出来，她看着老袁走过来，笑道：“坦白从宽了？”
老袁一愣，继而深深看着苏野说：“有人在部队射杀学生，我当场反制杀。”
这回换苏野愣了。
“谢了。”
“你……”
“不要问为什么，我只是不想被麻烦罢了，那些人我会处理。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有机会，再还吧。”
苏野扬扬手，返回宿舍。
晚上五点半。
苏家的家并没有过来接人，也没有电话过来。
苏野站在泥石路旁踢着石子，百般无聊的等。
一辆又一辆的车往外出，周澈的车停在苏野的身旁，探出脑袋：“送你一程。”
苏野看了看前路，摇头：“多谢。”
周澈深看她一眼，对驾车的人说：“妈，我们走吧。”
苏野想要探头看进去，车子已经启动离开。
周澈的妈妈从后视镜看了两遍苏野，侧目看儿子：“阿澈，你怎么突然和女同学走近了？以前你不是最讨厌那些小女生吗？”
为这事，周母还一度怀疑过周澈的性取向，闹得周澈哭笑不得。
“以前嫌麻烦。”
“现在就不麻烦了？”周母好笑。
“妈，开车看路。”
周母无奈一笑，“胖是胖了点，不过，你肯和女生走近，是件好事。”
“……”周澈垂目，不理会周母的叨唠。
苏野一直在路边等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车过来，拔打了苏牧的电话。
苏牧这才抱歉道：“小野，你爷爷要用车，你再等等。”
苏野看了看门后，道：“不用了，我坐同学的车回学校。”
“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好了，同学的车来了，我该走了。”苏野挂了电话，看着前面黑洞洞的路口发呆。
霍长斯的车经过她面前，并没有停下的趋势。
苏野伸手就拽住，霍长斯刹了车，差点将苏野甩了出去。
看着她冒险的动作，霍长斯眼皮一跳，“苏野，你迟早会死在车底下。”
苏野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没死吗，霍叔叔，载我一程呗。你看我，孤伶伶的站大马路上，多可怜。”
霍长斯盯着少女肉感的笑容，还真没察觉出她可怜兮兮的一面。
天天嘻皮笑脸的，看得他烦躁。
视线落在她卡在门把的手，即使是天色已经暗了，霍长斯还是看到卡在门把位置的肉拉扯出伤来了。
霍长斯沉默的打开了车门。
车门一开，霍长斯就后悔了，暗道自己有病。
要是外面的人知道阴狠毒辣的霍队长有这么良心一面，估计是要惊掉眼珠子！
苏野坐的是副座驾驶，绑好安全带，苏野嘿嘿笑道：“谢谢霍叔叔！”
霍长斯皱皱眉，驱车离开军区。
苏野扫了眼霍长斯，笑道：“霍叔叔有约会呢，我会不会打扰到了您？”
霍长斯一侧目就对上少女戏谑的笑眸，眼皮一跳。
“想在这里下车？”
“……”苏野闭嘴，顺便侧过脸，将手撑在车窗边，盯着倒退的夜影。
霍长斯再侧目看过来，苏野已经闭上了眼睛，风吹着她柔软的发丝，贴着她细白鲜嫩的侧脸颊飘逸。
霍长斯想不起当年宋爱的样子了。
宋爱，也就是苏野的母亲。
只知道，那时候的宋爱是军中的绿花，人人都想要追求的对像。
霍长斯十几岁的时候在龙城呆过两年，和那对夫妻都有过接触，只是不深。
在大院里，霍长斯这样少年人也不会和霍砚迟这样六七岁的孩子玩，偶尔有那么一两回，看到可爱的小女孩霸道的指挥霍家的这位小孙子，那可是有模有样的，逗得大院里的老人开怀不已。
那段记忆已经太久远了，远到霍长斯也觉得模糊了。
“奶奶。”
苏野突然睁眼，看着远旷，轻哑的低喃一声。
霍长斯没注意听，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等他看过来确认她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时，苏野已经双目清明，嘴角一咧，“霍叔叔在看什么。”
霍长斯不言语。
“听说霍叔叔是个阴狠手辣的人物，可为什么独独对我不同？”苏野笑眯眯的问。
霍长斯停车，开门锁，清冷道：“下车。”
苏野往外一看，竟已到了校门附近。
乖乖下车关上车门，还想要矮身下来说话，霍长斯踩着油门，蹿了出去。
苏野耸耸肩，悠然走进校门。
说那句话，不过是个试探。
至于为什么，连霍长斯自己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