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林回到家里，和李文秀谈到年终奖的事。
“厂里就发些物资，不过这次的物资很接地气，”李文秀道笑道，“发八斤猪肉，八斤油，八尺布。三个八！”
“呵呵，不错了，比上不足，比下有足。”王林笑道，“有些效益好的企业，都开始发五个八、八个八的物资了。”
李文秀道：“其它厂，说是五个八、八个八，也就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八块肥皂、八块毛巾之类的。我们工段长可以多得一个脸盆。你这个副厂长，东西肯定更多。”
李文娟笑道：“姐夫，我们服装厂怎么发年终奖金啊？”
王林道：“每人多发一个月工资，也就是说，年底发双薪。”
“多发一个月工资？那我可以领到四百块钱？”李文娟哦耶一声，“太棒了！”
李文秀讶道：“你们发双薪？直接多发一个月工资？那、那比我们厂还好？”
王林笑道：“如果是从申纺厂分流出来的职工，像陈小希他们，每个人还可以领到申纺厂的年终福利呢！”
李文秀惊讶的道：“两边都能领？这太不公平了吧？没必要吧？”
王林道：“我就是要让申纺厂所有人都看看，分流到我工厂里来的工人，并不是下放，也不是他们被挤压出来了，而是高升了！他们的工资水平，就是要比申纺厂高！”
李文娟笑道：“我知道了，姐夫，你这是想吸引更多的人才到咱们这边的厂里来！”
王林点点头：“文娟，你真聪明！我就是要达到这个效果。明年将是我们卫生巾厂、服装厂大干特干、辉煌发展的关键年份！人才对我们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我到社会上招不到高学历的人，就只能从申纺厂寻找突破。怎么吸引更多的人才过来？当然是更高的工资和福利待遇。”
李文秀道：“直接发双薪，那也太多了吧？这得发出去多少钱啊？”
王林道：“双薪只是最基本的操作，还有绩效奖金呢！不给职工好处，又要职工卖命？那不实现。”
李文娟问道：“姐夫，绩效奖金怎么算？”
王林道：“这个有些复杂，每个厂的计算标准不一样。就以卫生巾厂为例。刚开始一个多月，销量是有限的。但后来我曾定下目标，未来一个年度，我们要销售十亿片的卫生巾。平均每个月度，就要销售八千三百多万的卫生巾。”
李文秀问道：“那这个目标，达到了吗？”
王林笑道：“刚开始我也以为这个目标很难达到，不过幸好，广州那边从我们厂里拿走了四千多万片卫生巾的数量，所以，这个月度的目标，我们顺利的超额完成了！达到了一亿片的出货量！”
“一亿片？那可以赚200万啊！”李文秀对卫生巾的利润也是清楚的。
王林笑道：“准确一点说，制定目标以来的第一个月度，我们赚到了250万！卫生巾厂压缩了成本控制，每一片卫生巾，我们可以赚到2分5厘的利润。而且我们厂今年是有减免税优惠的！”
“一个月赚到了250万？这利润可以啊！比你买卖国库券更赚钱呢！”
“国库券生意现在也不太好，不过我资本雄厚啊，我拥有大量的资金，这是别人不能比拟的。每跑一趟，他们也帮我赚到了十万左右的利润，每周跑两趟，每个月下来，也有八十万左右。”王林心里当然是有一本账的。
李文秀抿嘴笑道：“你真厉害！”
李文娟道：“姐，你才发现我姐夫厉害啊？你嫁了个宝贝男人！你一个月才赚多少钱？你能和我姐夫比吗？”
李文秀道：“我早就知道他厉害了！”
李文娟道：“是吗？我不知道，以前是谁成天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来着？”
李文秀咯咯笑道：“这就是我教育得好，王林，是不是？要不是我逼你一下，你能有这么高的成就吗？”
王林淡淡的道：“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李文秀亲热的挽住他的手臂：“怎么了？你还不高兴了？我脸上贴了金，还不是你给我贴的？”
王林摸摸她的脸，说道：“好好好！是我给你贴的金！”
李文娟坐在王林右手边，也学她姐，挽住王林的手臂，笑问道：“哎，姐夫，那咱们服装厂的效益呢？你算出来了没有？”
王林道：“你是旗舰店的主管，你们店里一个月的销售额，你算了没有？”
李文娟道：“我还没算呢！”
李文秀道：“她成天就想着玩，哪里用心工作了？”
李文娟道：“姐，这不还没到年底吗？到了年底，我会算的啦！”
王林道：“除了刚开业那几天，我们的服装卖得比较好，其它日子的营业额，都是比较平均的。”
李文娟道：“是的哦，开业那天的销售额，真的是我们卖得最多的一天了！”
王林道：“而且现在是冬季，卖的都是价格高的冬装，销售额高一些也很正常，过了冬天，马上就是淡季！那个时候，销售额还会下滑严重。可以这么说，两个换季的销量，就要撑起一年的开支和利润！”
李文秀道：“我们是自产自销，利润还是蛮大的。”
王林道：“但我们是微利销售，净利润只有35%左右。”
李文秀笑道：“这已经很不错了！这么算起来，服装卖场开业的第一天，卖出去200万，那不是赚了70万吗？”
王林笑道：“是啊，可惜，那只是一天的辉煌！”
李文娟道：“我们旗舰店，现在每天的销量倒也稳定，每天都有三到五万的销售额。”
王林道：“其它店就只有一两万的销售额，有时甚至只有几千块钱！所有卖场，每天加起来，我们能销售十几万吧！反正这两个月下来，我们服装卖场，也赚了350万左右！”
李文娟笑道：“姐夫，你现在到底有多少钱啊？我们来算算账吧？”
李文秀道：“你姐夫有多少钱，跟你有什么相关？这笔账，要算也是我们算！”
李文娟道：“姐！我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员！我跟着高兴、高兴不行吗？姐夫，你说，我是不是这个家庭的一员？”
王林笑道：“是，你是这个家庭的一员！”
李文娟笑道：“还是姐夫疼我！”
王林道：“不用算了，我都算过了。在投资完白厂和蓝厂以后，我手里就只剩下200多万的现金，那都是用来买卖国库券的。卫生巾厂这几个月来，赚了差不多400万。服装这边赚了350万。不过之后又加了一些投资。卫生巾厂，申纺厂要分四成的利润，留给我的是240万。”
李文娟道：“姐夫，你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开厂呢！凭什么给申纺厂分这么多钱啊？”
王林道：“你懂什么？我这是借国企的东风！多少人想借都借不到呢！服装的利润，得分成两部分来计算。服装厂也有申纺的股份，但卖场都是我自己的。我刚才算的350万，是指我从工厂、卖场获得的总的利润。”
李文秀道：“那服装厂的出厂利润高不高？”
王林道：“工厂的净利润，不算太高，能有10%吧！”
李文娟道：“姐夫，那你现在到底有多少钱？”
王林道：“你别急啊，我这不正在算呢？然后，再加上这几个月国库券的利润，我这一年忙下来，现在手里还有1000万左右的现金，再加上两家工厂、卖场！”
李文娟兴奋得俏脸粉红：“哇噻，姐夫，1988年，你赚了一千多万啊？”
王林道：“加上所有的资产，1500万左右吧！”
“天哪！”李文娟一蹦三尺高，“我只知道你有钱，但从来不知道你有多少钱！今天这一算，你是千万富翁了啊！”
“你激动个啥？”李文秀一脸幸福的看了妹妹一眼，“这是你姐夫的钱，又不是你的钱！”
李文娟甜甜一笑：“姐夫的钱，就是我的钱！”
李文秀道：“你想得美！”
王林压了压手，笑道：“低调！低调！”
李文秀道：“是得低调！你本来已经很招人嫉妒了！你知道吗？别人要是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钱，指不定怎么样你呢！”
王林道：“我跟你们说啊，我有多少钱，这个事情，我们三个人在家里讨论一下就算了，我想瞒你们也是瞒不住的。但是，这个事情，不可以对任何人说起，就算是我姐，你们也不能说！”
从最开始的国库券买卖，到后来开卫生巾厂，再开服装厂，李文秀都是知道的，他有多少钱，李文秀也经常私底下和他计算。
所以，他想隐瞒是不可能的。
李文秀听到他算出来的总账，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她心里也有一本账，她大概知道王林有多少钱。
李文娟就不同了，因为她活得单纯，平时从来不算账，也不知道姐夫到底有多少钱，这时听到1500万资产的数额，自然一惊一乍的了，当即笑道：“我知道，财不露白！”
王林道：“财不露白，富不露相，贵不独行。文娟，这句话，我是专门说给你听的，你没什么钱，却又喜欢显摆！这样子很容易招来忌恨和灾祸。真正厉害的人，都是隐功藏拙的。”
李文娟道：“好啦，我知道了！姐夫，你有这么多的钱，我怎么没看到钱啊？你藏在哪里了？”
李文秀扑哧笑道：“一千万呢，全堆在家里啊？你傻不傻！当然是存银行了！你姐夫现在有两家工厂，工厂的钱，都是走账面的！”
她脸上的笑容更浓郁了：“王林，你真厉害！”
王林呵呵一笑：“一千万而已！够干嘛的？连一条好的生产线都买不起呢！我们还需要努力啊！我们在西安住的那家香格里拉金花饭店，人家在我们国内，已经投资好几个亿了呢！”
李文秀道：“不要和他们去攀比，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王林道：“这一次国家放开1988年国库券的交易限制，我打算多囤一些，能囤多少是多少，到时肯定能大赚一笔。”
李文秀道：“你要囤几百万啊？”
王林道：“有何不可？国家发行的1988年国债，总发行量达到了80亿呢！今年以前，我国国债的发行，都是采用行政分配方式。今年，财政部首次通过商业银行和邮政储蓄柜台销售了一定数量的国债。我这几百万，放在我家里当然多，但放到整个国家层面，也只是九牛一毛。就算我买上一千万，也算不了什么！”
李文秀道：“国家这么缺钱吗？每年发行几十亿的国债！”
王林道：“慢慢会好起来的！现在国家鼓励国库券的买卖交易和流通，就是为了把这个市场做活，也等于是充分利用民间的资金，来替国有银行分担债务。”
李文秀道：“所以，你才能得到领导的关注和重视，因为你为国家做出了贡献！”
王林笑道：“人家只是想树一个典型，而我正好成了这个典型！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别人看到我炒作国库券发了财，自然而然就有更多的人涌入进来。但是，这一行并没有想象中容易做，还得看自身的实力！任何一个行业，有赚钱的，也有陪跑的，更有亏钱的。我的账算完了，算算你们的账吧！这一年下来，赚了多少钱啊？”
李文秀红了红脸：“我能赚多少钱啊？我就一份死工资。”
王林道：“服装作坊不是一直开着吗？”
李文秀道：“这个账都是一清二楚的，每天进账多少，我都记了下来，赚了有五万块钱吧！”
王林道：“也不错了！比你上班赚得多。”
李文娟道：“姐夫，我也想赚钱！我也想有自己的事业！你也给我一行生意做吧？”
李文秀道：“你一个小孩子，要做什么生意？你现在过的生活还不好？一个月有几百块钱的零花钱，你姐夫还时不时的给你钱花！你还不满足呢？”
王林笑道：“文娟，你就在卖场，好好学习，提高自己的能力。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文娟嘟起小嘴道：“好吧！”
李文秀问王林道：“你今天晚上不出去了吧？”
王林看看时间，心想自己白天陪了沈雪一天了，晚上不过去也行，便道：“跟你们算了半天的账，都九点半了呢！”
他刚想说不出去了，呼机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