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于此,柔珂回过神来,紧紧握住彩乔的双手,面色凝重道:“乔姑,你务必助我,冬雪已然离去,我所能信任之人,唯有你了,助我,让我见见父王。”
彩乔回握住柔珂的手,宽慰道:“郡主宽心,奴婢自会设法传话给王爷,再过数日便是玉王妃的生辰,王爷定然不会狠心不见您的。”
柔珂闻此,心下稍安,然不可,她定要设法将消息传递给皇后娘娘,欲铲除那对自身地位构成威胁的贱人,身边需有可依仗之人,她深知皇后娘娘定会助她,她能觉察到,皇后娘娘绝非表面那般,对已逝的宸亲王妃姐妹情深,甚至在其中她能咂摸出诸多深意,只是她不敢妄加揣测,以免知晓过多,招来杀身之祸,毕竟,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实非善类。
是夜,景仁宫因皇后被禁足,万籁俱寂,皇后跪坐于寝殿旁的小佛堂前,口中轻声念着佛经。
景姑此时,屏退了门口侍奉的小宫女,端着托盘走进来,道:“娘娘,用些莲子粥吧,奴婢见您晚膳用得甚少。”
皇后闻之,睁开双眼,将手中佛经放于一旁供桌上,继而起身走到小圆桌旁,端起小白瓷碗轻啜两口,看向景姑问道:“五公主那边情况如何?”“回娘娘,皆已安排妥当,公主除了那晋安世子,还选了陈家女和太常寺卿家的嫡次女。”景姑恭敬答道。
皇后闻之,面沉似水,冷哼一声:“这陈氏倒是会瞅准时机,传本宫令,着人严密盯防,此外,陈婕妤那边,也需前去警告一番。”
“遵命。”景姑躬身应道。
皇后见她似有未尽之言,不禁眉头微皱,沉声道:“还有何事?”
景姑见皇后发问,只得战战兢兢地凑近皇后耳畔……
皇后听后,放下手中的小白瓷碗,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厉声道:“真是饭桶!”
“娘娘息怒。”
景姑见皇后发怒,慌忙跪地劝解。
皇后见状,抬手示意道:“起来吧,为本宫研墨,本宫要写封书信给母亲,你设法送出去,母亲自会安排人过去。”
“遵命。”
景姑垂首应道,心中暗自庆幸皇后此次并未迁怒于她,随后又劝皇后用了些莲子粥,这才端着托盘退下。
又过两日,宸亲王府中,欧阳宸用罢早膳,便听管家来报:“王爷,太尉夫人求见。”
欧阳宇风此时,也领着杨涛匆匆赶来,施礼道:“父王,儿臣听林总管说您已出关,特来请安,父王,身体可安好?”
欧阳宇风言罢,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欧阳宸闻此,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正巧你外祖母来了,随为父去前厅一见。”
“遵命。”
欧阳宇风躬身应道。
随后便随欧阳宸一同前往前厅。
前厅,太尉夫人柳氏身着一袭宝蓝色苏绣如意裙,头戴蓝宝石镶金镂空头面,端庄肃穆,耳上的一对白玉耳环更显其雍容之态。
此时,她正正襟危坐于主位,品着丫鬟新沏的茶,另一只手,不疾不徐地轻敲着桌面,静静地等待着……
不多时,欧阳宸阔步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同来的,欧阳宇风。“不知夫人登门所为何事?”
欧阳宸面色凝重,直接发问。
柳氏见状,伸手扶着一旁伺候的丫头站起身来,眼神中透着哀伤,凝视着欧阳宸说道:“不知王爷是否还记得,今日乃是臣妇长女玉儿的诞辰,难道,斯人已逝,王爷便将其忘却了?”
“怎会,但凡与玉儿相关之事,我皆铭记于心。”
欧阳宸低声呢喃道。
柳氏见此又装模作样地用手帕轻揉眼角,悲切道:“那今日臣妇来王府,为何不见柔珂?我那可怜的外孙女,刚出生便没了娘亲,还被人指为不祥,影响国运,如此年幼便被送去寺庙修行,这才刚回来没多久,也未能与我这老婆子亲近亲近,王爷您为何又将她禁足了?”
欧阳宸闻听此言,眉头紧蹙,看向欧阳宇风,沉声道:“宇枫,可有此事?”
欧阳宇风闻听,赶忙恭敬回话:“父王,妹妹那日在宫宴上受了惊吓,故而染病,不宜见风,儿臣唯恐您知晓后忧心,这才吩咐丫鬟悉心照料,令其静养。”
听到此处,欧阳宸便转过头对柳氏道:“苏夫人听到此应可放心了?柔珂乃本王的心头肉,本王怎会亏待于她?”
柳氏听到他这般言语,便道:“那烦请王爷差人去请柔儿过来,让老身见上一面,如此老身回府也好向老爷有个交代,想来王爷您也知晓,音玉是我们夫妻二人的长女,自是宠溺有加,她的女儿,我家老爷自然是挂念得紧。”
欧阳宸闻此,深知柳氏有意抬出苏义安,遂对欧阳宇枫言道:“去将你妹妹带来。”
“是。”
欧阳宇枫颔首示意,旋即转身离去。
另一处,芳华园,季小婉见丫鬟小厮神色匆忙,赵总管又忙碌得不见踪影,遂心生好奇,遣如霜外出探听。
未几,如霜返回内殿,匆忙道:“小姐,奴婢出去打听了一下,听一小丫鬟说王府来了客人,乃是苏太尉夫人,郡主的外祖母,赵管家正招呼各院儿的丫鬟小厮侍奉呢。”
季小婉闻之,颔首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想来这太尉夫人是因世子欲认我为妹而来。我身份不明,要被认作宸亲王世子义妹,想必郡主及其外祖家定然不愿。”
如霜听她这般言语,赶忙宽慰:“哎呀,我的小姐,您切莫妄自菲薄,您与郡主相比,丝毫不逊色,只是家世稍逊一筹罢了。世子如此看重您,欲收您为义妹,为您抬高身份,您切不可妄自菲薄,言及自身短处。在奴婢眼中,您乃最佳小姐,您的聪明才智,与那些世家贵族的大家小姐相比,亦不遑多让。莫说一个亲王府二小姐,便是公主,您亦当之无愧!”
“休要胡言!谨防他人听了笑话。”
季小婉惶恐,赶忙伸手捂住如霜之口,惴惴不安地朝四周张望,又嘱咐道:“如此自夸之语,万不可再言,以免被他人听去,以为我有何非分之想。王爷世子待我甚厚,能予我容身之所,我已感激涕零,如此言语,若被王府他人听去,恐生误会。”
“是,是,是,我的小姐,奴婢定然铭记。”
如霜面色凝重,缓缓应道。
她深知,眼前这位她看着长大的小姐,品行高洁,心地善良无比,即便失忆后被王府所救,也依旧保持着那份纯真美好的婉婉小姐。
只是不知她何时才能恢复记忆,与世子相认,两人方能真正走到一起,如霜心中暗自叹息。
然而,这主仆二人却浑然不知,此时的东安园,欧阳宸与欧阳宇枫父子正因她的身份,与柳氏争论得脸色阴沉……
东安园正厅,柳氏一脸肃穆,端坐在上首,看着欧阳宇枫冷着脸带着柔珂走进来,未等来人开口,便站起身来,上前握住手,沉声道:“这便是柔儿了吧?怎的穿得如此单薄,我是你外祖母,哎哟,怎的如此瘦弱……”
“外祖母?您是外祖母?柔儿一直挂念着您啊!”
二人不知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瞬间抱在一起,涕泪横流,诉说着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