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眉眼，顾漓时深深地刻在心底，心怕转眼忘记，所以会时时想起。
这一想，他便觉得自己更贱了。
顾漓时笑着瘫坐在地上，嘴角渗出血迹，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星空图像：“你们年轻人，就是体力好，怎么折腾都不累。”
云深揉了揉指关节，顾漓时疼不疼他不知，倒是把他给打疼了。
过来这么久，他几乎没被打痛过，这倒是第一次。
他看着顾漓时，他脸上的表情云深还是第一次见。
顾漓时这个人没有人能够琢磨透，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种人最恐怖，因为不知道他下一秒要干什么。
只是有一点他特别清楚，顾漓时应该不会伤害宋纱。
至少目前来看。
“傅尔。”顾漓时突然叫他真名，侧头看着他所在的方向：“如果你再不下手，她可能真的会被抢走。”
云深一怔，没想到顾漓时会跟他说这个。
沉默两秒后，云深轻而淡地说。
“她从来就不属于我，何来抢一说。”
在感情面前，他向来不自信，也不奢求。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适合，给不了她想要的。
但感情也并非是他能够控制的，喜欢一个人是不由自主的，所以他选择了守候。
在别人看来他或许是蠢，但是在他傅尔看来，这是保护对方唯一的方法。
如果她被欺负，那他会毫不犹豫出手，就像这次一样。
当她最强的后盾，是从宋纱把他捡回来的那一天开始，他便这样下定了决心。
这一下，就是从末世到现在。
*
宋纱一出来，迎面就碰上了顾商瑜跑过来。
那脸上的担忧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顾商瑜。
原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能够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然后，她便被顾商瑜抱住了。
宋纱下意识蹙眉，想推开他。
手刚碰到男人腹部，她就听见顾商瑜语气强硬道。
“下次没有我允许，不准单独见我大哥。”
在顾商瑜的潜意识里，他总感觉顾漓时会对宋纱不利。
所以当听见顾茸茸说，他妈咪去会客大厅了，他便知道，宋纱一定是去找顾漓时了。
宋纱自从知道顾商瑜梦里画上是她以后，莫名其妙就对这个人放下了一些警惕性。
尤其是从张栖还有卡娜表情和语气中，感受到他们熟悉顾商瑜，她警惕性更低了。
或许这个人，曾经真的跟她一起并肩战斗过，只是他们彼此都不记得了。
宋纱这才推开他，“我没事。”
两人距离近，顾商瑜被推开，第一眼就看见了宋纱脸上的红痕，还有脖颈上的红痕。
顾商瑜眼眶一下就红了，表情难看得要命，语气低沉而心疼。
“是不是他弄的？”
他自然是指顾漓时。
宋纱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没事。”
“但我有事。”顾商瑜脖颈上的青筋暴起，迈开步子就想去找顾漓时算账。
宋纱一把抓住他，“我也打了他。”
顾商瑜第一次如此怒火冲天：“但他不能打你。”
他想进去，宋纱却抓着他没放。
顾商瑜看向她，宋纱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算了。
“现在想回家。”宋纱难得一次在顾商瑜面前，露出这样的眼神，表达自己的需求。
看见宋纱这个神情，顾商瑜心头软了一下。
“好。”
但这事并没有在顾商瑜心里过去，而是被他默默地记下。
哪怕是大哥，自己的女人也不能随便被欺负。
顾商瑜握着宋纱的手，看着她脸上的红痕，问她：“疼吗？”
宋纱轻描淡写：“不疼。”
她受过的疼，可比这个多多了，这才哪到哪。
宋纱说：“等会茸茸要是问起来，一会就说不小心摔的。”
顾商瑜：“嗯。”
宋纱的坚强让顾商瑜更加心疼，这股气他全算在了顾漓时身上。
出了大门，来到笑春风的前院。
林筱带着顾茸茸正在亭子里等着他们，绑架顾茸茸的男人，此时正跪在地上，脸上鼻青脸肿。
张栖和卡娜还有许舟围着中年男人干了好几分钟，这才有如今艺术的一面，世界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一模一样的艺术。
顾茸茸还在旁边自制他们，偏偏他一个小孩的力量有限，已经帮了很大一头了，至少没有让他们报警。
中年男人不过是顾漓时一颗比较蠢的棋子之一，宋纱知道他都是被利用的，但是她还是警告了男人一句。
“顾漓时的生意，你做不起。”
淡淡的一句话，吓得中年男人连忙点头。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现在顾茸茸没事，宋纱也不想生事，尤其是对顾漓时的棋子，如果她继续追究，后面反被毒蛇咬一口，到时候吃亏的便是她。
得不偿失。
能够远离便远离。
宋纱抱起顾茸茸，对男人说：“你走吧。”
男人一听，连忙爬起来，走之前还不忘握住顾茸茸的手。
“大哥，我先走了，你的四不做我铭记在心，这辈子永生不忘！”
顾茸茸对他挥手，老沉地点点头：“去吧，切记再也不要反复带小孩去看风景了，不然小心他爸爸妈妈找你算账。”
中年男人：“一定不了，一定不！”
男人灰溜溜跑走后，张栖还愤愤不平，但转而看见宋纱脸上的伤，她蹙眉。
“纱姐，你脸……”
宋纱摇头：“无碍。”
张栖这句话，吸引测顾茸茸的注意力，他看过去，发现宋纱脸上和脖颈有红痕，小眉头蹙紧。
“妈咪你的脸怎么受伤啦？还有你的脖子怎么回事？”
小脸皱成一团，担心得不行。
宋纱：“没事，不小心摔到了。”
顾茸茸气呼呼的，意正言辞道：“妈咪，我虽然是五岁的小朋友，但你不能拿哄三岁小孩的事来哄骗我！”
“你这明明就是，被人打的！”
顾茸茸被气坏了，眼眶通红，没忍住一下哭了出来，但没出声，只是吧嗒吧嗒的流着眼泪。
“我不管！”顾茸茸两只小手交叉放在小胸脯前面，一脸傲娇又委屈的样子，“我必须要找阿伯说理去，妈咪在他的地方受了伤，他要负责！他要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走了！”
顾商瑜在心里默默给儿子点了个赞。
好儿子，没白疼！
顾漓时怎么也没想到，因为他的一个冲动行为，酿下两个亲仇，并且往后每每他一出现，两父子的表情如出一辙的嫌弃。
那时候顾漓时想来，这举动恐怕是他这一生最憨批的行为，他再也不敢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