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双腿剧烈地颤抖着，“别杀我，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这里的姑娘们都是自愿的……我没逼过她们，和我上床的我都会给安排更好的钟……”
“坐下！”罗莹稍微提高了声调。
男人忙不迭侧着半个身子坐下，嘴巴也闭上了。
“我时间有限，所以，我只有两个问题，你也只需要回答两个问题，明白没有？”
男人连连点头。
“那次在茶楼杀人的家伙，和你们的人打过架，打架之前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男人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罗莹问的是什么事。
当天警察就来问过话，他当时只说自己不知道。
但其实他是知道的。
那天和两个人起冲突的是梁三，本来什么事都没有，他进错了包间而已。
技师刚刚离开，那个客人还在贤者时间，正靠在床头打电话。
客人看到进包间的梁三时，虽然有点吃惊，但是嘴巴里一串话还是说了出去。
当时的情况就有点不对了。
梁三虽然说了对不起，但还是盯着那人软下去的地方看了好几秒才走。
水上仙的大堂经理叫屠刚，那天好不容易把事情按了下去，那两个客人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茬，果然第二天他们就去把梁三杀了，还连累了一起打麻将的几个人。
当天晚上一起喝酒的时候，梁三确实说了几句他听到的。
但是屠刚恨不得自己没有听过才好。
罗莹见屠刚还在沉默，也不追问，只是提起了拳头。
黑色光焰再次在她手臂上燃起。
屠刚再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因此引来麻烦，要是不回答，以后也不会有麻烦了。
“那个……他只是隐约听到了几句，说是什么要去北海，那边有个小姑娘要视网膜什么的，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们感觉啊，就是那么一说，您听听就行。”
罗莹有了点兴趣，她对这些东西完全陌生，但屠刚这种在黑帮混日子的人肯定比自己懂得多。
“前几个月，安城不是发生了很多起小孩失踪案吗？”屠刚接着说，“我们那时候就感觉，肯定是有大人物家的什么人生了病，需要器官移植，又等不到慢慢排队，所以就派了专业的人绑架小孩做配型。配上的就割了器官给病人。”
配不上的什么结果，屠刚没有说。
但是罗莹不傻。
战后人口骤减，移植器官的手术很罕见，主要是因为捐献器官的人非常少，配型困难。
政府对非法器官买卖管制得极其严厉，很少有听到这一类的消息，但偶尔还是有一些传言。
屠刚接着说：“我觉得那两个客人可能就是做非法器官买卖的，以前在安城做了一票抓了几个小孩配型，后来成功了就收了手。那天应该是又接到了北海传来的业务，所以后来警察没有在安城抓到他们——早就走了。”
罗莹没有说话，她想起了自己失踪的表弟。
“北海吗……长途电话？”
屠刚见她似乎在思考，也不再主动往下说。
几秒后，罗莹再次开口：“那两个人，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屠刚这次回答得非常肯定：“肯定是当兵的，或者是刚刚退伍不久的。那天我和他们接触过，身上的肌肉很强壮，用枪也非常熟练，那种气质一般人不可能装得出来。”
罗莹点点头，然后想了一下，“我问完了。对了，你觉得小孩的器官是给什么人准备的？”
屠刚腹诽，这应该是第三个问题了：“多半是同龄小孩，那样的话移植过去排异反应容易控制，生长起来的融合程度也最好。”
“好吧。谢谢你。”罗莹站起身来，走到屠刚面前。
屠刚不敢抬头，只希望这个杀神能绕过自己。
“对不起。”罗莹双手下压。
脸色苍白的罗莹回到家时，天边已经露出微微晨光。
她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几乎一夜未眠的罗曼薇。
她穿着睡衣打开卧室门，和悄咪咪正要穿过客厅的罗莹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妈！”罗莹尴尬地喊了一声。
罗曼薇招了招手，“过来。”
罗莹慢吞吞走过去。
罗曼薇扬手就要打她，罗莹身体一缩，罗曼薇也没有真的打下去。
“跟我过来。”她的声音非常平静，转身回到床上。
罗莹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脱下校服和里面的毛衣，光着身子钻进被窝。
冰凉的身体挨到罗曼薇，她生气地挪开了一点，怒道：“看看你，天都快亮了才回来，身体被冷成这样！”
罗莹没有回应她的指责，轻声说道：“妈，我想我知道弟弟是怎么回事了。”
罗曼薇浑身一僵，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妈，我这段时间查到了一些事。”
“不，我是问你，谁叫你去查的！”
“那是我弟弟，妈，我必须要去查的！”罗莹把头向罗曼薇的胸口靠过去，温暖的触感让她的心安定下来，对自己所做的事没有半分后悔，那些都是值得的。
无论要杀死多少人，无论自己要犯下怎样的罪孽，为了家人，都是值得的。
“而且，我直觉姨夫的死也有关系！”
罗莹听到头顶传来轻声的啜泣。
“妈，你想听的话我就继续说。”
黑暗中传来罗曼薇幽幽的声音：“你说，我忍得住。”
罗莹感受着脸颊下那团柔软下面传来的剧烈心跳，慢慢地把屠刚的猜测说了出来。
罗曼薇没有出声，但罗莹可以从她的心跳里感觉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上次我曾经指认过一个退伍军人就是抓走弟弟的绑匪，但是警方说不是他。后来姨夫调查他的时候被杀死，政府又说那个退伍军人已经死在次元空间里，还成了烈士。姨夫的事情和他无关。”
“但是在前几天，我亲眼在野外的哨所见到了那个人。他已经回到了军队，而且成为了一个中层军官。”
“政府、部队和警察都在骗我们。”
“那个绑架弟弟的团伙，背后的人地位一定非常高，高到了可以派退伍的GRA去绑架孩子，可以派退伍的军人去枪杀知情者，政府和警察还会帮他们遮掩。”
“但是我现在找到了他们的破绽。”罗莹轻轻环住罗曼薇的腰，“妈，我不能让弟弟和姨夫这么不明不白的死，而且我怀疑喜欢我的一个同学也因为看到了一些东西，被他们杀死了。”
罗曼薇浑身开始发抖，她没有想到自己丈夫和儿子竟然可能卷入了大人物发起的犯罪，而所有真相都被有意识地藏了起来。
知情人被杀死。
现在女儿发现了一些端倪，并且想要继续追查下去。
自己和女儿只是两个普通人，还是女人，怎么可能和这种人对抗！
“莹莹，答应妈妈，到此为止，不要查下去了！”罗曼薇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是语气非常严厉。
罗莹松开手，坐了起来。
“妈，我收不了手了。为了追查线索，我今晚刚刚杀了两个人——您别急，都不是好人，在东区混黑帮的。”
“不是这个，你有没有受伤？”罗曼薇拉住罗莹，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痒！”罗莹缩了缩，罗曼薇的动作和施婷的爱抚不同，让她不是很习惯，“我没事。我觉醒了很强大的精神力，比GRA都要厉害得多。”
罗曼薇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卧室的灯，下床走到衣柜旁，拉开最下面一个抽屉：“莹莹，这里有六万块钱，是妈这些年所有的积蓄，银行一开门我们就去取钱，你拿着钱赶紧躲起来，如果有机会，逃到其他聚居点去！”
罗莹感到啼笑皆非：“妈，我没有被人看到！您别担心！”
“不行，警察很厉害的，一定会发现你杀了人。那样你会被关进精神病院，妈就永远也看不到你了！”
“真的，妈，现场的痕迹我全部消灭了，没人知道是我干的。”罗莹说，“您别想那么多。”
罗曼薇忧心忡忡，开始考虑找关系搬离安城的可能性。
她躺回床上，把罗莹紧紧地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