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罗岩心里乐了。
老油条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你的方案确实不错，邀请那些国际顶级艺人和文艺团体来演出，也确实是个高明之举。但是有个问题，就是他们的票房分成，不会要人民币，需要用外汇来结算。就怕市里拿不出外汇来啊。”
绕来绕去的，果然是惦记着我的外汇，想用我的外汇支付外籍艺人的票房分成。
我就知道，你们早晚会有这一步。
也恰恰是这一点，是我的杀手锏，可以用来制衡你们。
这就是罗岩敢于要官要权的底气所在。
也正是因为外汇问题，市里才同意了罗岩的要求，让他担任常务副主任。
否则的话，你内行怎么了？别人就都是外行么，不就是搞个活动么，就你能搞，别人就不能搞？
死了张屠户，就吃带毛的猪啦？缺了你罗岩，地球就不转啦？
但是在外汇这个问题上，缺了罗岩，还真就弄不到那么多外汇。
外汇管理很严格，指标很难弄到。便是弄到了，也没有多少。
即使没有外籍艺人演出的事情，想出国留学的，购买外国电器的人也有的是，都需要外汇。上哪里弄那么多外汇去？
好在还有罗岩这个能赚外汇的人，这个人还不黑，一般都是用官方牌价兑换，能省下一大笔钱呢。
以前罗岩卖歌曲得到的外币，数量虽然也不算少，但只是对于个人而言。对于市里，那些外币还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数目。
但是《苏联崩溃》这本书就不同了。
在香港出版，用港币结算。港币虽然不象米元那样是一等国际硬通货，但是因为跟米元汇率挂钩，在国际贸易中仍然为许多国家和地区接受，兑换成米元也很方便，属于准硬通货。
英文版直接用米元结算，第一版就是300万册。按照售价的30%左右版税计算，300万册就能获得大约1000万米元的外汇收入。
即使对于枫林市，这也是一笔巨大的外汇收入。
现在苏联国内局势越来越动荡，一旦年底真的解体，《苏联崩溃》这本书必将畅销，还会加印。
这意味着后面还可能有更多的外汇收入。
在外汇紧缺的情况下，国家鼓励出口创汇，对创汇给于奖励。这笔奖励也是一笔巨款。
在可预见的时间内，枫林市还没有哪一个企业能够像罗岩这样收获这么多的外汇。
能够创汇，也是枫林市对国家的重要贡献。作为枫林市的领导干部，在上级那里自然会高看一眼，是仕途上的加分项。
罗岩估计，市里让自己担任这个常务副主任，除了自己是内行，也跟自己能够创汇有很大关系。
现在高望提出了外汇问题，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官场上的博弈，背景虽然起作用，但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甚至能力和水平都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价值，也就是你能给其他人和集体提供什么不可或缺的资源，能带来什么利益。
罗岩的价值，主要有几个。
一是他的艺术地位。
二是他的号召力能够引来国内外顶级艺人和艺术团体，提升枫林音乐季的档次。
三是他是内行，最有希望使音乐季活动获得成功。
四是他能拉来赞助。
五是能够为枫林市创汇。
这都是别人不能替代的作用。
有了这些价值，一些宵小之徒想打赞助费的主意，罗岩就敢于抵制。
相对于枫林市和市领导能从罗岩这里获得的利益，从那些宵小之徒身上获得的利益就不值一提。甚至领导们还不一定能从那些人身上获益，利益只是被下面一些人得到了。
况且，有罗岩这个年轻人在前面挡枪，背锅，领导也不用得罪手下们。躲在背后坐收渔利，看着罗岩跟下面的人斗法，自己总是稳赚不赔的。
唐千钧曾经建议罗岩，适当的时候急流勇退，见好就收。
罗岩相信他的用意是好的，但这是唐千钧用他传统的经验做出的结论。
罗岩表面上答应了，但是内心并不认可唐千钧的建议。
我一手操办了枫林音乐季，还可能把这个活动打造成枫林的一个品牌，有很大的可能性获得成功，为什么要把功劳拱手让出，让别人来摘桃子？
有了这次成功，不仅证明了我在艺术界的地位和号召力，还证明了我能够成功举办这种大型活动的能力。
这种能力，在哪里都是稀缺的。
即使得罪了枫林的一些势力，但是会有更多的人意识到我的能力，愿意招揽我。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心里有了底气，对于高望说的外汇问题，罗岩也就进退自如，可以拿捏。
当然，话不能这样讲。
“我那本书倒是用外汇结算，但是因为我没有外汇账户，所以当初跟羊城的一家公司签订了代理收汇的协议。协议中规定，我的外汇收入中，有一些份额要归他们。”
“当然，主要的部分还归我所有。但是羊城地方政府那边能不能允许外汇出省，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我想他们也不会做得太绝，总会有一部分归我的。”
“我也不想出国，要外汇也没有什么用。如果给外国艺人结算的时候缺少外汇，我倒是可以考虑支援市里一下。”
给外国艺人结算的事情，罗岩也知道市里很可能没有这个能力，已经做好了使用自己那些外汇的准备。
但是他不想就这么痛快地表态，而是打太极。
现在明确表态了，就成了他的责任，反倒处于被动之中。
不表态，但是又给高望希望，才能处于主动之中。
王炸已经出手，就没有威慑力。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引而不发，价值才能最大化。
你们能跟我打太极，我就能跟你们打太极。
见罗岩没有明确表态，高望不禁有些意外。
他原来以为罗岩年轻，给了他常务副主任的头衔，罗岩就会非常兴奋，立刻表示外汇问题他来解决。
没想到罗岩竟然跟他打起了太极。
虽然没有拒绝，但是设置了这样那样的条件，充满了不确定性。
“罗岩，我也理解你的难处。但相对你个人的难处，市里更难。枫林是咱们的家乡，咱们都是枫林人。你能提出枫林音乐季的设想，也是为了发展枫林。这是咱们的家乡，咱们作为家乡儿女，责无旁贷啊。”
高望说完，笑眯眯地瞅着罗岩，然后给罗岩的茶杯续了水。
这回他打出家乡牌，想看看罗岩的反应。
罗岩短短几个月就突然崛起，高望也早有耳闻。
今天，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掂量一下罗岩的成色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