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荨抬起头来。
月色皎皎，光辉铺洒在地面上，迷蒙的视线静静投过来。
酒水浸地那红唇愈发透亮。
“它是……”
在楚昭临的眼中，苏荨明明说了些什么，红唇一张一合，但他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楚昭临原本有些浮动的心跳渐渐沉下去。
……又是这样。
从苏荨第一次醉酒，说出一些他不能理解的话起，他就尝试过各种方法，希望能知道这些无厘头的话的来源。
可是……这五年间，不管楚昭临用了什么手段，苏荨的话就像被什么自动屏蔽一样，根本不能被人知晓。
包括在纸上写字，明明有墨迹，可他一看那字，就会头痛难忍。
……像是有什么力量阻止他继续探索。
“呵……”楚昭临低笑一声，一口饮尽剩下的酒水。
他原本以为苏荨最多是进行了夺舍，或者是精怪的灵魂重生在了原苏荨的身上。
但如今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要麻烦多了。
苏荨疑惑面前人为何不出声了，明明她都已经解释过了呀。
“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苏荨略微有些生气，她说了又不信还又一遍遍问她，实在太过分了！
楚昭临看着女孩的身体离开自己的怀抱，默不作声，头埋进自己的肩膀，只给他留下一个气鼓鼓的背影。
醉酒后心思敏感的苏荨可不多见……楚昭临轻声道：
“师姐别生气。”
“所以师姐叫什么？”
若是苏荨用的不是真名……那可就很麻烦了。
楚昭临轻轻捻着指尖，思考着些什么。
“当然是苏荨。”
苏荨将头转过来，无声地控诉他，似是对他的问题很是不解。
楚昭临一怔，笑道：
“那就好……那师姐还会走吗？”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苏荨，看着少女瞬间的反应。
果不其然，苏荨先是一怔，眼眸垂了垂，语气颇有些含糊不清。
“再说吧……谁知道呢？”
楚昭临指尖微顿，体内魔气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强烈波动，无声地翻涌起来。
他抽出腰间的匕首，放到身后，掌心紧紧握上去。
分明的痛觉让他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面不改色道：“那师姐走了还会回来吗？”
“应该会吧……”苏荨喃喃道。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土地上，瞬间染红了飘落下来的花瓣。
苏荨莫名感觉到眼前人的视线有些危险，不自觉地停住了话语。
楚昭临眸光微动，温柔笑道：
“师姐不要怕我，只要师姐还能回来就好……”
“天色不早了，我送师姐回房。”
“哦。”面前人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的样子，苏荨迷迷糊糊地直起身来，不自觉地往楚昭临身旁靠。
楚昭临用没沾血的那只手扶住苏荨，一步一步向着房间走去。
身后掉落的血珠径直落在地上，很快消失不见。
苏荨晕晕乎乎地推开房门，感受到了自己房间熟悉的气息，不自觉地就想往床上爬。
楚昭临稳住她摇晃的身形。
忽然，苏荨脚步一顿，嘴里嘟囔着什么。
楚昭临低头靠近她嘴边，就听着少女说道：
“不洗澡就上床，不干净……”
楚昭临：……
很好，醉成这样还不忘记洗澡。
他将苏荨扶着坐到桌前，叹了口气。
“师姐在这坐好，我去给你接水。”
苏荨点点头，乖乖坐在桌前等着。
楚昭临将浴桶安置好，又往里面倒热水。
房间升起袅袅热气，苏荨打了个哈切，眼角泛出两滴泪水。
待楚昭临一切准备妥当时，就看到少女还是坐在桌前，懵懂地看着他。
楚昭临：……
他有些头疼，一时心急想着将苏荨灌醉套话，丝毫没想到之后会有多大的麻烦。
楚昭临走过去：
“师姐，先把衣服脱掉好不好……？”
苏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繁琐的服饰，十分赞同的点点头，手臂一张，就这样看着楚昭临。
楚昭临：……他刚才不应该把侍女赶走的。
楚昭临垂下头去，确保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伸手将苏荨的外衫剥离。
“剩下的师姐可以自己……脱吗？”
楚昭临低着头，语气有些焦急。
苏荨撇撇嘴，好吧，伸手将里衣缓缓褪下。
洁白的里衣就这样掉落在地上，楚昭临匆忙将衣服捡起来，背过身去。
“现在师姐可以去沐浴了……”
身后传来落水的声音，楚昭临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想抬步离开。
彼时，剩下坐倒在浴桶中，一头青丝被热水沾湿，本就因醉酒泛红的脸颊如今被热气熏的更加绮丽，眼尾看人时带着不自觉勾人的意味。
“等等。”
楚昭临脚步顿住。
他眼睫颤了颤，声音低哑：“师姐还有何事？”
“嗯……”苏荨一手胡乱弄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拍打着水花，语气颇有些委屈：
“……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呢？”
楚昭临身形一僵，转过身来。
浴桶中的人自己用头发挡住了视线，只用拨弄一下就好，偏偏醉酒的人忘记了常识，雪白的手臂不知从何下手。
楚昭临微微抬起眼眸，视线虚虚落在视线白如藕的小臂处，喉咙滚了滚。
走过去，将苏荨略微凌乱的头发拆解开来，放在水面上。
“这样就好了……师姐。”
头发离开的那一霎，苏荨姣好的五官就这样撞入楚昭临视线中。
他呼吸微顿，偏过头去，语气颇有些急切：“我先走了师姐，洗好了唤我。”
说完，也不等苏荨再说些什么，便急匆匆转身离开，关上房门。
苏荨自顾自拍打着水花，细细清洗着自己的身体。
在外面等待的楚昭临稳住自己的呼吸，收拾好自己的狼狈，静静等候。
月明星稀，不知过去了多久。
楚昭临轻轻向着屋内唤道苏荨的名字。
没有反应……
楚昭临推开门，果不其然，少女已经在浴桶中闭上了眼睛，看来是不自觉睡着了。
楚昭临走过去，看着少女白如牛奶的身体隐没在水中，心下叹了口气。
……真是要了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