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动摇了。”姚正豪眼前，一个瘦弱的小乞丐柔声说道。
“我没有。”姚正豪双目充满血丝，下意识否认。
屋内很阴暗，帘子遮住了所有要照射进来的阳光。
墙上的挂钟无力地摇摆着。
屋子其他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圆桌。
“你撒谎。”声音很小，但很确定。
“我没有！”姚正豪仍然否定，甚至提高了声量。
只是这更像心虚嘴硬，妄想通过这样扳回话锋。
“你撒谎！”
这次声音不再温柔，不再细微。
直接在姚正豪脑海中不断回响，尖锐刺耳。
“我没有！”
“我没有！”
“我没有！！！”
灵力激荡。
啪。
挂钟掉在地上，打断了姚正豪。
“你有”小乞丐的声音又柔和了下来，“你骗不了我的。”
“因为我就是你啊。”
姚正豪愣住，终是没有再次否认。
“你动摇了！”
“你不想找办法回到三万年后！！”
“可是这不对！”
姚正豪眼前又出现一个人影，长得和他一模一样，但更加冷漠，神色之间多了几分狠厉。
林一罕见，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
“这不公平，这对我们不公平！”
“这个时代不属于我们，这个时代太过危险。我们不能一直在这待太久，我们不能在这死去。”
“师父对我们就像父亲，他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办法，回到三万年后，帮助师父保护宋国，带宋国走出困境！”
“但是，你在这里碰到友人……”
“你动摇了，你不想回去了。”
林一说了很多。
姚正豪像被揭开了遮羞布，有点恼羞成怒：“可是这次秘境，本就是决定找寻回蓝星的方法。”
“就算没有这场穿越到三万年前的意外。”
“万一找到回归蓝星的方法，我们不是和师父已经决定好了，让我们离开…”
“我们已经和师父告别好了……”
姚正豪还想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就又被打断。
“不会的！”是乞儿嘶吼而出，“到时候我们会阻止。”
“万一找到回蓝星的方法，你也不会知道”
姚正豪听到这话，顿时呆愣住了。
没想到自己的两个人格，已经暗中密谋，更没想到他们对这方异世界，有如此大的留恋。
“可是母亲还在蓝星，她失去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那你想过师父没有我们，一个人，又该多孤单。他不敢和人亲近，他就只有我们了。”乞儿反驳，“他好不容易有了我们。”
林一听完冷哼一声：“你现在又提母亲了？可是你这次见到言阳羽，你便想留在这个时代，留在这个极有可能陨落的时代！”
“你有想过你的母亲吗？”
姚正豪此时想给自己找理由，倏然间，竟然真找到一个绝妙的理由，说服自己的理由。
“史书上说，炎帝举霞飞升，成了仙人。”
“我们留在这儿，等言阳羽飞升，说不定到时候他有回蓝星的办法。”
“到时候，就能见到母亲了！”
“对，史书上炎帝飞升后便没了踪迹，说不定言阳羽就是那个时候回去了。”
姚正豪越说，越激动，不断找到新的理由说服自己。
“我们小心点，在这儿不是一定会死，你看史书中不是记载魔灾还是被阻拦下来了吗？”
“那就更不能久留了，我们不能在这个时代回蓝星。”林一脸上闪过狠厉之色，“我们必须回到三万年后的宋国。”
“安全回到师父身边！”
“而且蓝星有的只是你的母亲，不是我和乞儿的母亲。我们出现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她。”
“我和乞儿不在乎她怎么样。”
姚正豪一时间不敢相信，没想到自己另外两个人格，心中一直藏着这样的想法。
他看向乞儿，从他眼神中，读懂了乞儿的想法和林一很一致。
姚正豪愤怒了，他不容忍自己忘了母亲，即使是自己另外的人格。
母亲青年丧夫，一个人辛辛苦苦将自己拉扯长大，从未少过爱意。
怎么忍心再让她中年丧子，老年一个人孤孤单单。
若真是如此，她得多孤单啊。
“可是你们阻止不了！”姚正豪大喊，“我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格。”
一直以来，林一和乞儿出现都要请求姚正豪的允许。
“你不能是这么自私，来到这个世界后，受尽折磨，你受不了，是我出现，代你忍受。”乞儿此时的模样变得伤痕累累。
一个瘦弱的小孩，却遍布疤痕，受尽非人的折磨。
这是姚正豪刚到御兽世界，在宋国小城，被老乞丐折磨的日日夜夜。
“你太懦弱了。”林一怒斥，“濒临死亡，是我如同野兽，和野狗互相嘶咬。”
“这才活了下来。”
“你有道德感，一开始不敢杀人，也是我首先动手。”
“碰到世间的黑暗和污秽，一直都是我沐浴其中。”
“所有的苦难，我和乞儿都忍受了，你只需要站在光明之中。”
“现在你要夺走我们唯一的光明，这不公平，姚正豪！”
“我和你说！姚正豪！！这不公平！！！”
“我们只在乎宋国的儒仙，他是你和我们一同的师父。救了我们命，待我们如同亲人的师父！”
姚正豪，张了张嘴，但没有反驳的话语。
林一说的都是事实，他就是懦弱。
在蓝星，受母亲保护，后来受到霸凌，也是等着言阳羽拯救。
来到御兽异世界，也是如此。
他从来没有站在他人身前，好好地保护过别人。
姚正豪此时感觉到窒息，仿佛脚下出现一个泥潭，越挣扎，陷得越深。
林一见姚正豪痛苦的模样，语气又软了下来，在他耳边呓语：“很痛苦吧。”
“友人，母亲，师父，很难抉择。”
“没选择好，很可能失去三人，做这个决定真的很痛苦。”
“我能理解。”
“但是没关系，你只要和往常一样，把身体交给我和乞儿，躲起来。”
“我们选择，我们承受。等待光明时候，你再出现就行了……”
“这不是懦弱，也不是你的错，是世界本就黑暗，残酷……”
“甚至你可以选择直接睡一觉，醒来后也可以选择忘记这些不好的记忆。”
“一切交给我们就好……”
林一的呓语，十分具有诱惑。
灾厄灵枪所化的小熊，缩在黑暗的角落。
在他的视野里，只看到主人一个人癫狂地自言自语。
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缩在角落，害怕地看着。
“不行，就是不行。”姚正豪突然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又语气一变，阴沉说道，“师父寿元不多了。”
“怎么可能，师父是渡劫境，你休想骗我。”语气不可置信。
“他说的是真的。”音色稚嫩。
“怎么会？”
“师父的奇异气运，和快速崛起，这一切并不是没有代价。自身经历的好运和给他人带来的坏运，都会在某一天，累加起来，化为灾难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