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夜，总是尤其黑暗。
穆守东捂住伤口，从山上跌跌撞撞地下山。
循着穆守行坠崖的方向一路寻摸过去。
在这么一座大山中找一具不知落到何处的尸体，太难了。
寻摸了一个晚上，直到清晨，他才终于找到。
在他好不容易站到穆守行面前时，都不敢相信这个脑袋糊成一片的是自己弟弟。
穆守东恨得全身发抖，紧握双拳，眼睛血红。
……
子夏驮着萧家夫妇的尸体从水中冒出。
河里的流水冲去了几人身上的血腥。
让他们看上去比刚才干净多了。
不再是个血人的模样。
空寂无人的山岭间，它在半空中艰难地飞行着，时高时低，像是喝醉酒的鸟儿。
在找到一处隐秘的悬崖洞穴后，小心地将两人的尸首藏到里面。
这里就是他们今后的埋骨之地了吧？
风景还不错！
他们不会再受到任何打扰。
两人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了。
……
清晨，酒店套房。
程力从房间门外抱进来一个快递箱，快递箱表面没有封口，显然不可能真是快递。
门外没有任何人，却摆着个箱子，他并没有奇怪，而是理所当然地抱进房间，放到客厅茶几上。
穿着白衬衫的莫文从主卧中出来，衬衫的下摆随意地落下，显得很是悠闲。
“赵猛到了？”
“是的。”
赵猛是莫文的另一个保镖，与程力一明一暗。
莫文走到茶几前，打开纸箱，从里面拿出两样物件。
一个是写着洛市医院的袋子，里面装着不少外伤药，以及配套的包扎、消毒用品，分量足够多。
莫文逐一查看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将药袋放到一旁，莫文又捧出一个做工精良的密码盒，盒盖与盒身结合极为紧密，重量也很坠手，当放在茶几上后，碰撞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莫文输入密码，开启盖子，里面居然放着两把手枪和两盒子弹。
程力大吃一惊：“莫总，这……”
莫文熟练地拿出手枪，检查一番。
“你以为赵猛为什么来迟了？”
莫文目光望向阳台，遥遥落在酒店后方的琴岭余脉上。
“山里最近不太平，有多个山民报案，说山里时不时就出现鸟兽惊飞的现象，早上去探查时，还发现多处血迹和皮肉碎块，经过检测，确认是人类的，而且不止一人。警捕早就行动起来。赵猛平时就习惯带着这些家伙，若不绕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撞上。”
程力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一天都见不到赵猛的身影，还以为他藏得深，自己没发现，敢情是他还没到！
“那他将这两家伙送过来，是为什么？难道歹徒出现在洛市？”
程力脸色一沉。
“按照血迹出现的先后方向，洛市可能是下一个点。”莫文一顿，又道，“而且，按照最新消息，清晨有人在隔壁市一处偏僻的山下发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吓得赶紧离开报警。但是当警捕进山搜捕后，尸体却不翼而飞，倒是山上发现大量的血迹和十分离谱的打斗痕迹，暂时还不确定是怎么留下来的。”
莫文的消息非常灵通，连被封锁的凶杀案最新消息都能第一时间拿到。
想起那些所谓的“打斗痕迹”，莫文若有所思。
他拿出一把手枪和枪套递给程力。
“拿着。”
程力正想接过，莫文却握着没有松手，程力不解。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用！尤其不要在有人目击时用。”
莫文神情严厉，紧紧盯着程力。
程力肃然。
他退伍前的身份不简单。
莫文虽然信任程力，也知道程力是个憨厚的实诚汉子，可当他再次拿起手枪，他还会是那个装修房子十项全能的优秀师傅吗？
莫文不得不提醒。
程力缩回手，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是！”
他什么都没有保证，但就这简短而洪亮一个“是”字，已足够表明他的决心。
莫文没有再说什么，他将手枪拍到程力手上。
程力紧紧握着。
莫文笑了，他拍拍程力的手臂。
“不用紧张，这只是一道预防。用得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们的运气还没有那么差。难道山上歹徒还能跑到市内作恶？”
……
单人房的房间门被敲响。
乔雨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
今天依旧是休闲通勤装，袖子有些宽松微长，依稀挡着手上缠着的纱布。
莫文正拿着两个大袋子，温和微笑着，站在门口。
相比于昨天的白衬衫，今天莫文多了件白色的休闲西装外套，显得更俊逸儒雅。
乔雨头发很干净，皮肤也很干净，身上还有淡淡的牙膏香味。
显然是仔细洗刷过的。
她就一只手，是怎么洗澡、洗头、刷牙、洗脸的？
头发也梳了个跟日常一样的马尾辫，也是她自己梳的吗？
若是不看被莫文包成个粽子似的手，她看上去就跟平时一模一样。
看不出有受伤。
乔雨给了他一个浅浅的微笑。
“早！”
“早！小雨，你洗漱过了？”
莫文往前一步，乔雨顺势后退一步，莫文踏入乔雨房间。
“嗯。今天有什么安排？”
乔雨索性让开位置，让莫文进来，房间门敞开着。
“不急。你的伤口怎样？还疼吗？还没完全结痂前，不能湿水。”
莫文将手上提着的两个袋子，放到圆形的玻璃矮桌上。
“不疼，只是小伤。”
小伤？贯穿整个掌面的割伤怎么可能是小伤？
乔雨拉开飘窗上的窗帘，让清晨的阳光洒进来。
“昨晚吃晚饭时，我拿了些一次性手套。不会沾到水的。”
你怎么那么熟练？莫文微微叹息。
乔雨的房间虽然不是套房，但面积也不小，装修和家具、电器明显比普通房间要好得多。
这是个豪华大床房。
一个实习生单独住一间豪华大床房？
莫文表示很满意。
这是陈风订的房间，按照级别，实习生住这种房间是肯定不可能全额报销的，大公司自有大公司的审批制度，哪怕是特批也不能不讲基本规则，房费只能由陈风自己贴。
而他却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过任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