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消耗过快，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算不上多激烈的战局里，突来的一句自言自语当然瞒不过在场众人。
也幸好，这本来就是东流故意说出来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逼迫林音和希洛全力出手。
虽然他的灵力并没有消耗多少，但随着战局越发僵持，心中却莫名有些不安，但这异感又不似来自这群黑袍人。
“剑者，你那些威力十足的剑式呢？”
高高的一声询问，然而并没有回馈。东流有些无奈，寻思这人是否过于小气。
“人数太多，攻势太密，没机会施展。”
隔了好一会儿，林音传音过来。而这时东流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林音周围涌入了三十多名黑袍人。
看着自己身前不足十名的数量，东流面无表情中永夜光华再闪，剑意弥漫中，气浪震退围攻之人。
起手，当然还是那熟练于心的天晓剑诀。
九阴山密藏——
北峰诀?雪落……
风起。
剑息蔓延之刻，寒意顺着剑的风向向着四周侵蚀。然而冰晶尚未完全绽放，在场黑袍人已注视过来。
呆滞无神的目光同时凝视，诡异的一幕让东流心生恶寒。
趁此机会，林音拉开距离。手中灵元流转生生不绝，仁王幽法犯心造杀！
灵虚纳乾诀?气合……
然后招式未竞，已有人强势入局！
只见来人剑步一晃，出现在东流身前。左手伸前一探，反扣在东流手腕；右手并指轻点，抵在东流行功武脉之前。
随即左手御能，顺着东流右手导引对方体内残招释放而出。
剑步再闪，来人单手托着从东流体内逼出的剑气，出现在林音身后。
“阁下，且停手。”
冰寒之息抵在林音喉头，后者顿了顿，无奈散去手中术法。
仅仅一息，姑娘便突入战局，不但一举打断东流运剑，更以后者的残式逼迫林音停手。
道行之高深，修为之精妙，由此或观。
“很好。”
眼见自己目的达成，紫苑满意的挥了挥手，驱散东流未竞之招。
而在东流及林音停手之后，那些黑袍覆面人再度发起那些毫无配合的攻势。
与此同时，没人关注之处，希洛悄悄松开了手中的法诀，再一次平静从容地和三名大乘对峙。
局面再度恢复，黑袍人的目光也不再汇聚，那令人生寒的恶念也随之飘散。只是心中那抹不安，隐隐瞬动。
面对这些黑袍人的攻击，紫苑闲庭信步，或转身，或侧身，几乎毫无阻滞，一路走到东流身边。
东流随意地招架着那些古板呆滞的攻击，一边询问：“你怎么来了，李佑呢？”
“那边打完了。察觉到你有危险，我就先过来了。”
“打完了！？”
“详情如此……”
紫苑简单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当然，用的是传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自脑海响起，在某一个瞬间，东流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
“好吧，那为什么要我们停手。”
在东流看来，以黑袍人那呆滞的反应，大概率挡不住林音那一式。
也就是说，自己只要给林音多争取几个招式的时间，林音就能把这群人杀光。
“在此之前，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种传闻。”紫苑的神情有些莫名，看上去她也不甚理解，只是在转述其他人的话语：“传说在很久以前，大地上曾出现过这样一种灾祸——
有一术始现，便有了自我意识，成为超脱凡俗的特异生命体。它依靠众生的灵魂为食，继承其躯体以化作傀儡。
记录宫称其为，术灾。”
看着眼前双目无神的黑袍人，东流面色一变：“就像这样？”
“对。就是这样。”
“术与傀儡……原来如此，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紫苑没有理会东流的后知后觉，只是继续说道：“当年那一灾之后，此术被正邪双方共同讨伐，最终遁入极西之地，销声匿迹。
因其特殊性与危害性，正统玄门一直将其视为心腹之患。
可惜，无数岁月以来，祂靠着蒙蔽天机与驱动傀儡，四处躲避。
时至今日，‘我们’仍未找到那个‘术’。
而这次……”
“而这次，祂终于露出行迹，被那些大乘算到了所在之处——也就是这里，百域神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东流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整理出整个事件的走向。
其实事情也简单——
无非就是久远前有个吞食众生灵魂的术降世，自成一灾。有劫难生，那群玄门正宗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于是理所当然的起了冲突。
冲突嘛，以玄门对这等极有可能拥有灭世能力的诡物的态度，当然是欲杀之而后快。
正道是为了匡扶大义，守护弱小；而邪道就单纯的多——你把众生吃了，我还怎么历劫？还怎么修仙！
所以无论是正道还是邪道，反正这群自诩为玄门正宗的修者都加入了那场围剿。
只可惜这个术似乎懂得如何屏蔽天机，暗中发育，玄门一直抓不到祂。
直到不久前，祂才被人算出跟脚，最终锁定位置。
至于地点会什么恰好在百域？
这样想来，应该是百域暗中发生过什么事，这才吸引了这个术的到来。而时机，大概率是在此前的祭天大典。
不，不止如此。恐怕之后的圻武竞决……甚至是更早之前的琴剑杀劫也是筛选及逼迫此术现世的重要环节。
虽然这只是东流以结果和原因进行连线后得出的推测，与真相可能有些出入，但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找到那个术，然后剿灭祂。
而在此过程中，需要注意的是不能杀太多傀儡。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这些傀儡都是那个术分散力量控制的，每杀掉一个，祂的负担就会少一分，本体自然也会强一些。
久远岁月以来，没有人知道祂到底吞食了多少灵魂，也不知道若是傀儡上的力量尽数回归本体，祂又会强到何处。
“这么说来，其实我们这里应该只是小打小闹，真正凶险的战场在皇城之外。”
那四十多名大乘联手布置的阵法，一方面是为了锁定那个术的位置，另一方面则是彻底断绝更多傀儡的进攻。
而现在，劫已经开了这么久，想必外边早就打的天昏地暗了。
而且那些大乘还得注意着，不能失手打死那些傀儡……
这样想来，似乎他们还挺憋屈？
摇了摇头，东流暂且搁置了脑中多余的想法，转而看向那群黑袍覆面人。
“我有个问题。”随手挑开一个傀儡的攻击，这一次，东流的目光多了一分审视：“既然傀儡不可杀，那就应该有能分辨那个术本体的方法吧。”
很简单的道理，既然紫苑不给杀，那当然是因为有绕过这些傀儡直攻本体的方法。
紫苑顿了一顿，这才回到：“方法有很多，其中最常规的就是足以称之为‘天眼’的瞳术。当然，类似于鸿蒙五奇?阴阳双生莲这类作用于双眼的器物同样可以。”
天眼？
东流当即摇了摇头，这类与修为（等级）无关，而是触及到道行（境界）的东西他还真不会。而且就他所知，绝大部分人都不会。
“可我没有天眼，而且现在也没法去寻找阴阳双生莲。”
“没关系，我能看见。”
听到这个回答，东流并没有感到诧异。
事实上在此期间，紫苑一直呆在他身旁，视黑袍人若无物，而这群傀儡也完全无视她。
让他颇为羡慕的同时，也明白自己的这位友人是真的厉害。
能像个透明人一样的站在战场中，不被敌人关注到。似乎她的存在本身即是合理，一派浑然天成。
所谓道法自然，大抵如此。
“那就好办了。”
有了方法，剩下的就是执行。
“等李佑他们过来，我们就去找那个术。”
正当东流说话间，五位应劫之人终于赶来。随着他们入局，东流也顺势抽身而退。
“李兄，且慢。”
当李佑带着张逸虚赶来的时候，东流现出行迹，将其阻拦下来。
无视李佑不善的目光，东流向其复述了紫苑口中的传闻。
本以为对方会像自己一样有些差异，结果李佑只是看了眼张逸虚，随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知道这个传闻？”
“略知一二。”
面对这样的回答，东流没有继续询问。转头看向张逸虚：“如何？”
“基本符合我的猜测，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
“什么嘛，说的这么帅气。”
徐长卿离开的很突然，苏悦风也没有阻拦。因为她很清楚，就算阻拦，也只会得到一句——
“啊～既然发现了什么，总得去处理一下吧”。
明明不久前才捡回一条命，结果在看到异变的一瞬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说什么我去渡个劫，如此漫不经心，却又如此的理所当然……
以琴入道者当然不理解这等玄门正宗之人的理念，不过并不妨碍她跟去。
就算是被问起，她也可以用对方的语气回答——
“好歹我们也曾共患难，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涉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