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成洛的回复后,几人警惕的守卫在结界中,神色焦急的望着成洛与常子成的方向,同时也不断的观察着四周,注意着是否有什么变化,提防着可能到来的危险。
许久,寒林的无线电突然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声音。
“成洛咒语释放完毕。”
寒林急忙拿起无线电。
“收到!常子成开始行动!”
回复完毕后,寒林没有立刻收起对讲机,而是双手死死的攥着对讲机,将其顶在额头上并闭上了双眼,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只是他等待了许久,对讲机中却没有传来他想要的回应。
寒林的心情不由得更加凝重。
凌蓉蓉担忧的看着寒林,说道:“寒林,他们是不是...”
“不会的。”寒林摇了摇头。
凌蓉蓉刚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寒林猛地睁开了双眼,死死的盯着防御罩外。
“寒林,你在看什么?”苏栩星疑惑的问道。
寒林神色凝重的看着防御罩外,一字一句的说道:“都小心,咒语已经生效了。”
凌蓉蓉看向防御罩外,诧异的问道:“生效了吗?不会吧,我看外面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是啊,我也没看出什么变化来啊。”苏栩星也是不解的问道。
“你们两个看的太近了,别看眼前的场景,你们看村子外面的场景!”寒林提醒二人道。
众人顺着寒林的指向望去,随后便不由得吓了一跳。
之前,由于苏栩星释放的幻灵咒的缘故,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许多,使得众人的视线也受到了阻碍。
而众人的警戒也只是经验性的对近距离周围的事物小心观察着,却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景象。
可经过寒林的示意,他们猛然间发现,以村庄为范围,村庄外面的一切事物都消失了!
通往外面的路,路两旁的树,甚至是门口的那块石碑,全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黑暗!
凌蓉蓉似乎是有些不相信,急忙跑到了另一侧。
随后她聚精会神的向路让释放破地狱咒的方向看去。
凌蓉蓉原本以为,刚刚村庄外面或许是因为太过黑暗了才看不清。
但路让释放破地狱咒的地方有地狱火的光芒,应该可以照亮黑暗。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路让释放破地狱咒的方向,村子外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地狱火之火的光芒竟然无法刺透那黑暗分毫!
现在的整个村子,就好像被单独从空间里分离出来了出来,放进了一个由结界构成的玻璃球之中,然后扔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虚空之中。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寒林沉声说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物,这是宇宙之间的一种平衡免疫机制!村子外的空间恐怕已经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了。”
“宇宙免疫平衡机制?那是什么?”苏栩星好奇地问道。
寒林凝重道:“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那应该是宇宙诞生之前本来的样子,那是‘虚无’。”
“虚无?”苏栩星不由得一愣。
“嗯,‘虚无’。”寒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自从三年前我接触过那起案件后,这三年里我就一直在对其进行调查。曾经我偶然间翻阅到了一本猎人编撰的叫作《能量及其衍生物起源》的文献,里面曾经提到过‘虚无’的概念,那个概念跟三年前的案子很像,也跟现在我们面对的东西很像,所以我想,我们面对的应就是‘虚无’。”
“那到底是什么概念?”苏栩星仍是不解的问道。
寒林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重复出了那本文献上的概念。
“虚无的本质就是‘不存在’,其目的则是吞噬一切‘存在’,抹灭一切‘存在’,让一切回归‘不存在’。”
“让一切回归‘不存在’......”苏栩星低下了头,喃喃重复着寒林的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苏栩星猛地看向寒林,神情充满了诧异。
寒林似乎预料到了苏栩星的反应,看了她一眼,仿佛是肯定了她的心中所想。
“你也反应过来了吧。我们进入村庄以来观察到的一切,消失的村民跟灵魂,那股平静到诡异的气氛,还有那些消失的尸体,是不是和这个概念完全契合?”寒林说道。
苏栩星煞白的脸色已经给出了寒林答案。
她看向寒林,继续追问道:“那,你现在做的一切与‘虚无’有什么联系吗?你怎么知道这样能驱散‘虚无’?也是那本文献上写的吗?”
寒林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果,我只是想赌一把。”
“赌?!”苏栩星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看着苏栩星惊讶的表情,寒林只是笑了笑,问道:“你听说过宇宙大爆炸吗?”
“有听说过。”苏栩星点了点头,但依旧不解的看着寒林道:“不过这与我们现在做的有什么关系?”
寒林看着结界外的景象,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他点着了一根香烟,看着结界外面的景象,缓缓开口道。
“我想要借助这三股能量,重新复刻宇宙大爆炸!”
“既然宇宙大爆炸让宇宙从‘无’变为了‘有’,那么或许这种能量的爆炸就是驱散‘虚无’的关键。或者说,在‘虚无’中引入‘存在’,让‘不存在’成为‘存在’,这样‘虚无’本身也将不复存在!”
“让‘虚无’不复存在...”苏栩星喃喃道,随后不可置信的看着寒林:“这...这就是你这次发现的悖论吗?!”
“没错。”
“可是...你刚刚说过你是在赌吧。”苏栩星颤声说道:“如果你赌输了呢?”
她没有得到寒林的回复。
时间又过了很久。
路让看到二人依旧没有回来,心里有些着急,道:“该死,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要不我出去找找他们吧,我看村子外面也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没事的吧。”
寒林伸出手拦住了路让,说道:“我们之所以看到村子外没有变化,是因为结界保护了我们的意识,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咒语启动前村子的样貌,而不是村子的本质,那村子早就在能量的冲击中不复存在了!一旦我们踏出结界,我们看到的景象立刻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栩星,你与常子成有灵魂链接,你能感觉到他们到哪儿了吗?”
苏栩星闭上眼,感应了许久后睁开了眼,震惊地说道:“他们一直没有移动!”
听到这儿,寒林也皱起了眉头。
而此刻的结界外,常子成背着昏迷的成洛拼命的奔跑着。
“该死,怎么还没到!”常子成不自觉的骂道。
他身边的大地此刻正在不断的崩塌,而碎裂后的大地脚下则是一望无尽的黑暗!
他想要休息,但身后的土地却在不断地塌陷着,他只得气喘吁吁地向前跑着。
常子成感觉有些奇怪,他自从开始奔跑以来,原先村庄的景色似乎都改变了。
房屋,树木,村庄里的花花草草,全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空旷且诡异的黑暗。
似乎除了他脚下的土地,一切都被黑暗替代了。
而现在,常子成也不能确定,他脚下的土地是否就是他原先踩踏的土地。
忽然,常子成想起了寒林说过的话
“身处防御结界之外的所有人都会被这股来自人,魂,地狱三方力量融合的混乱力量冲击,届时,你们一定会产生一些幻觉,或大或小。”
常子成的脚步慢慢放缓了下来,喃喃低语道:“难道,我看到的这一切全是幻觉吗?或许,这怪物只是想要...想要让我精疲力尽,不再有反击的力气?”
常子成看了一眼身后崩塌的土地,随后咬了咬牙,突然转过了身。
他侧头向背上昏迷的成洛说道:“老成,我要是赌输了你可不能怪我,毕竟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完,他闭上了眼,怒吼了一声,冲那片土地早已碎裂的黑暗冲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结界中。
时间过了很久,苏栩星仍然没有感觉到常子成的位置有做出移动。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将情况复述给寒林。
寒林听闻后也皱起了眉头。
仅仅思索片刻后,寒林便当机立断道:“把你们的灵魂牵连共享出来!”
苏栩星点了点头,轻声驱动了一个咒语。
随后,一条纤细的光线从苏栩星的指尖冒出,不断向常子成的方向延展去。
寒林看到这道灵魂链接后,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回事?你们的灵魂链接怎么会如此脆弱!”
苏栩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成洛驱动咒语之后,我们之间的灵魂链接就在一点点的衰弱,照这样下去,这道链接最多也只能支撑半个小时。”
寒林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随后说道:“现在你还有办法将他拽回来吗?”
苏栩星再度摇头:“一开始我就没办法。可能因为环境的缘故,我们之间的连接从一开始就只有不到原先一半的强度,更别提是现在了。如果我要强行拽动链接的话,恐怕还没等常子成感知到这链接就会断掉。”
“那如果以我的灵魂力量为你的链接补充能量呢?”
苏栩星瞪大了双眼:“寒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告诉我可不可行!”
苏栩星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不行!你的灵魂经不住这么大的消耗,即便到时候他们真的回来了,恐怕那时你也已经魂飞魄散了。”
“也就是说是可行的,用这个方法他们是能回来的,对吗?”
苏栩星有些目瞪口呆:“寒林,你是只听了一半吗?我说,即便他们回来了,你也会魂飞魄散的。”
“我知道!”寒林点点头:“动手吧。”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苏栩星摇了摇头:“你这无异于自杀。”
“可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
“别说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汲取你的灵魂力量的。”
“如果加上我呢?”路让突然打断了争执不下的二人。
二人看向路让。
路让说道:“栩星姐,你说还能坚持半个小时,对吗?”
苏栩星点了点头。
路让继续问道:“只要这道链接存在,无论它多脆弱,我们依靠灵魂的力量都能修复并加固它,对吗?”
苏栩星再次点点头。
“那好。”路让走到二人面前,道:“再等二十分钟,如果等不来二人,我和林哥一起散出灵魂的力量助你拉回常子成。我跟林哥一人出一半的灵魂,这样谁也不会魂飞魄散,又能将常子成拉回来,这样没问题吧。”
“可这样你们的灵魂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
“可至少我们能活下来!”路让认真的说道。
苏栩星仍是感到无法接受。
路让转头看向寒林。
寒林想了想,沉声道:“十五分钟!”
路让表示自己可以接受。
苏栩星沉默许久,终是同意妥协道:“你们休息好,保持精力充沛。十五分钟后,我会对你们的灵魂力量进行汲取。”
“好,到时候我也帮忙。”凌蓉蓉也说道。
“不行!”三人突然异口同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两个就能使用灵魂的力量,我就不能。”凌蓉蓉有些不满的说道。
苏栩星解释道:“蓉蓉,你和他们不一样。路让是刀,他的魂壳天生就有缺口,所以他用灵魂的力量很方便。寒林的魂壳虽然是完整的,但他数次驱使过灵魂的力量,他知道该怎么做。但你不行,你甚至没有解除过灵魂的力量,贸然释放灵魂的力量会对你造成很大的损伤。”
凌蓉蓉听完只能作罢。
苏栩星安慰了她几句后便回到了二人的身边:“伸出手来。”
二人伸出了手。
苏栩星在二人指尖划出了一个口子,随后又划破自己的指尖,点在了二人的指尖上。
只是在做着这一切的同时,苏栩星依旧严肃地说道:“先说好,到时候一旦我发现你们两个有什么异常,即便是会牺牲他们两个,我也会停止对你们灵魂的汲取。因为即便他们两个真的死了,或许他们还会有来世,但一旦你们两个的灵魂被榨干了,那你们真的就是不存在了!”
而结界外面,常子成正躺在地上,不断揉着自己的头。
“妈的,老子头怎么这么疼,跟撞墙了一样。”
他环看了一眼四周,突然发现他们其实还在最开始释放咒语的地方。
“这样啊,合着我一开始就中招了。”常子成喃喃说道。
常子成站起身来,悄悄走到窗前,看向房子外面。
房子外面的天空已然变得昏暗无比。
街道上还游荡着凌蓉蓉的假人,像是在巡逻一般。
常子成忽然皱紧了眉头。
凌蓉蓉的假人虽然厉害,但常子成知道那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可此刻不知为何,他的心底却有一股无法抹除的危机感!
他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成洛,心情有些复杂。
常子成不由得想起了村外寒林刻意放慢脚步单独跟他交谈过的话。
“你就不怕我丢下成洛自己求生?就像我之前说的,找几个牺牲者喂给那不知名的怪物来研究它的生存机理。”
寒林面不改色地说道:“我知道你会有这种想法打算,你甚至很可能会这么做。”
“哦?”常子成笑了笑:“那你打算怎么应对防范?”
“我不打算防范。”寒林摇了摇头:“如果你真的这么做,我会当场击碎防御结界!”
常子成皱了皱眉头:“成洛对你就这么重要?你真打算为了他牺牲所有人?”
寒林摇了摇头:“我不是要为了他牺牲所有人,是为了你。我击碎防御结界也不是为了救他,我也做不到。我那么做,是为了让你无处可逃!”
常子成不可置信的看着寒林。
寒林说道:“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那你将会是圈子内的最大的祸害,我不能留你,即便是牺牲在场的所有人,我也必须要杀了你!以猎人的方式猎杀你!所以,为了你的妹妹,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做。”
常子成突然暴怒,掏出了一把枪顶在了寒林的腰间:“你敢用子涵来威胁我?!”
众人发觉后面有些异样,都诧异地回过头。
寒林对他们摆摆手,笑道:“没事,我和老常闹着玩呢。”
几人点头向前走去。
寒林见众人不再起疑,轻声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也不在乎腰间的枪口,径直向前走去。
想到这儿,常子成不由得死死握起了拳头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成洛,叹了口气,随后将成洛背在了身上:“走了,成洛,回家了。”
说罢,他便跟着灵魂链接的方向再度奔跑过去。
期间,他还不忘自嘲道:“啧,我都忘了,我们是有灵魂链接的,刚刚那个幻觉空间内我都没感觉到灵魂链接的存在。”
突然,他听到身后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常子成转头大呵道。
没有回答。
常子成转过头,不敢再久留。
他刚要逃,突然听到一阵沙沙的耳语声传入耳中
“留...在...这...里...”
常子成皱紧了眉头,再度环望四周。
仍是没有东西
他怀疑是不是又是幻觉之类的。
突然,常子成的背后冒出了冷汗。
他发现,自己的四周并不是没有人...
或者说,他的四周充满了人。
结界内,苏栩星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动。
“常子成有动静了!”苏栩星突然大喊道。
众人惊讶的看向苏栩星的灵魂链接,发现她的链接正在不断发出光芒,并一点点的向她这一侧延展。
“是常子成,他正在向这一侧移动!”路让也惊叫道。
寒林点了点头,急忙抬头看去,随后也是有些兴奋的说道:“你们看,他在那儿。”
众人顺着寒林的目光望去,发现常子成正向他们这一侧迅速奔跑着。
只是寒林看了一会儿后,突然皱了皱眉头。
他觉得,常子成的跑姿有些奇怪。
似乎是在边跑边躲避着什么...
“该死,草,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常子成边跑边叫骂着。
而他的身前身后,有成百上千的“人”正在追赶阻拦他,试图拉住他!
而常子成躲避的,正是在这些“人”伸出的试图抓住他的手!
刚刚还在房屋内的时候,常子成的确看到他们了。
可常子成却错误的把他们当做了是凌蓉蓉召唤出来的假人!
直到听到那句“留在这儿”后,常子成才想了起来,凌蓉蓉召唤的那些假人早就被成洛的混沌咒给连同地狱与亡魂的气息一同融合了!
那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
常子成尽量不去使自己思考这些问题,而是全心全意地逃命。
身旁无数的“人”们扑倒在他的身前身后,有些常子成也只是堪堪躲避过去。
他们的沙沙低语早已变成了怒吼。
在常子成的耳中,整座村庄都充斥着着震耳欲聋的吼声。
“留在这儿!”
突然,常子成一个没注意,脚腕被一只从地下钻出来的手抓住了。
“砰!”常子成绊倒在了地上。
随后,铺天盖地的人影扑到了常子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