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里为什么会养那么多小动物啊？”
赵之余在玻璃墙面前蹲下，笑着把手掌贴在玻璃墙上，小猫小狗们纷纷伸出了舌头往玻璃墙上舔，可爱极了。
靳亦宸也在她旁边蹲下来，看向小动物们的目光满是温柔，“嗯，还没有山庄的时候，小动物们就住在这里了。”
“都是流浪的？”
“流浪？也不算吧，准确的说，这里是他们的固定居所，后来老徐他们把他们聚集在了一起，让他们每天不用拼命的出去觅食，不用遭棍棒之苦就能吃饱，后来山庄改建了之后，冬天太冷了，老徐他们就建了这个暖房，白天放它们出来晒太阳，晚上就让它们回去。”
“暖房？”
“嗯，玻璃墙里有供暖设备。”
赵之余看着玻璃墙里的小动物们，一个个白白胖胖干干净净，甚至还能在暖垫上来回滚，忍不住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人不如狗啊，人不如狗！它们都有带暖气的城堡住，有的人却只能在冬天靠一身正气来取暖！更别提如此自由的在地上打滚了！”
譬如，过去的她。
赵之余用玩笑的语气说，带着浓浓的羡慕，靳亦宸忍不住转头看她，想问她“有的人”是谁，可她恰好也转回头看他，“所以你投资了这个山庄，也包括圈养这些小动物啊？”
靳亦宸没说话，算默认了，赵之余越发羡慕了。
看吧，当狗都要选个有钱人家，连冬天都有暖房住！
“它们命真好，遇上心底那么善良的你……”
她由衷的低声说，靳亦宸却忍不住侧目，犹豫了一瞬才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心地善良？”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从小看你的电影长大的！我可是你的骨灰粉！”
靳亦宸微微眯眼，骨灰粉，这是什么词？
他的心思都在脸上，赵之余轻声笑，“怎么？2G冲浪老人不明白什么叫‘骨灰粉’啊？”
“2G……冲浪？”
靳亦宸越发疑惑了，赵之余也疑惑的皱眉，“奇怪，你明明一个不上网的人，为什么对网友的心理剖析得那么清楚啊？你刚刚在房间里说的句句在理，那些网友真的就是你说的那样，猜忌，质疑，诋毁……可你明明不上网，为什么那么清楚啊？”
靳亦宸偏过头笑了，“我是不用移动设备上网，不是不上网，我只是……”
对人的阴暗面了解得更清楚些罢了。
他忍下了后面的话，没有作答，站起了身，“如果你不急着回去，我们去坐坐吧？”
他指了指山顶的另一边，悬崖的方向，赵之余沿着他的手看去，惊讶的站起了身，“哇……怎么还有那么漂亮的帐篷啊！”
不等靳亦宸回话，赵之余已经朝着帐篷跑过去了，他在身后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嘴角浮上一抹期待的笑。
是了，她还没告诉他答案。
还没有告诉他，假若真相会让她所做的努力石沉大海，她究竟是发，还是不发。
帐篷不仅漂亮，里头还摆放着许多物件，有过夜用的睡袋，也有御寒的毯子，甚至还有水和食物以及取暖设备，帐篷在黑夜里亮着温暖的灯，赵之余想起他们离开时老徐说“该备的都备好了”，看起来，这应该和年夜饭一样，是靳亦宸每年回到山庄里的习惯呢。
“你这个老网民该不会不知道，这个山顶就是以海面上的日出而闻名的吧？”
靳亦宸来到她身旁示意她坐下，她挑了个角落蜷着，靳亦宸熟练的来到帐篷里打开了取暖设备，贴心的给她递了水，这才在她不远处坐下，看着黑夜里的海平面。
当然，无论这里的景色有多美，对于赵之余来说都是枉然。
除了眼前的靳亦宸，她什么也看不见，自然，她的关注点也都在靳亦宸身上了。
“山庄里的人为什么叫你作‘林先生’啊？”
喝了口水，她轻声问，靳亦宸不在意的笑了笑，“初见面的时候我说我姓‘靳’，老徐看成了‘林’，就这么叫开了。”
赵之余点头，想到他刚才的问题，忍不住笑，“你看，我就说你善良吧？投资山庄，还负责圈养流浪小动物，老徐他们和正常人不一样，你也愿意雇佣他们作你的员工，唉……”
世上怎么会有你那么完美的人啊！
赵之余喝了口水忍不住想，靳亦宸却转过头看她，目光里透着几分认真，“这就是‘善良’吗？”
“那当然！这还不善良吗？”
赵之余理所应当的说，靳亦宸却认真的看着她，“那有没有可能……我正是因为他们和正常人不一样才雇佣他们的呢？因为这样……他们就不会知道我是谁了。你知道，我不喜欢被人认出来。”
靳亦宸的双眸深邃如深沉的大海，在黑夜里的微光中透着神秘，赵之余有一瞬间的愣神，觉得眼前的靳亦宸有一丝陌生，是过去她在电影里和与他相识之后都没有见过的样子。
可也只是一瞬，她就笃定的放下了手中的水，“可是……‘不喜欢被人认出来’……不是错啊。”
她笑着又补充了一句，“有的时候……我也不喜欢被人认出来啊！”
“可是，我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才雇佣他们的，我根本没有考虑过他们的人生，我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才做了这件事，谈何‘善良’？”
靳亦宸依旧很认真，赵之余有些听不懂了，笑着摊开手，“那又怎么样呢？‘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有错吗？不自私的是神，不是人，身为凡人，自私一点又怎么了呢？”
赵之余不免想起了过去的自己，语气里透着几分不忿，“所谓‘无私的奉献’，难道不是一种无理要求吗？假若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生活，谁又会心甘情愿的为别人‘无私’呢？即便你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才雇佣他们，也改变不了你改变他们人生的事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