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需要过会才能知道。”江初韫的余光从搞小动作的某人那里收回来，平静道，“先送去拘留室吧，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这几件载体……”
他的目光看向桌上的几件东西：“我会带去检测，没问题的话会交给后勤收纳保管。”
“行吧，”胡姝予打了个哈欠，“那我们能下班了不？今天在车上坐了好久，刚刚在幻境里又坐了好久，腰酸背痛的，我现在只想躺着休息。”
朴寻雀在后边弱弱地说：“难道不是应该锻炼一下……”
胡姝予给他翻了个白眼：“行啊，你不去锻炼我看不起你。”
朴寻雀：……
他是打算下班后去跑跑步来着，但是这个时候要是说出来明显不太合适。
胡姝予刚想叫上祝问善一起走，转头就看见趴在地上的蔡浩东，嫌弃地皱起眉头：“什么糟心玩意儿……问善，我们回去吧。”
祝问善：“好嘞。”
跟着胡姝予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什么：“啊，我的手机。”
回头看了看，她很快发现了安安静静躺在木偶小人边上的手机，小跑过去拿了回来，朝江初韫和朴寻雀挥挥手道别，雀跃地跟在胡姝予后头离开了。
上了车，车子开出了百来米，察觉到车内安静氛围的胡姝予感到古怪，转头看向副驾驶座的人，发现她正垂着脑袋，双眼无神地看着手中的手机，好像在发呆，一动不动地像是就这么睁着眼睛睡着了。
“问善？”胡姝予注意着路况，飞快的看她一眼，“你怎么了？要是很累的话可以先睡一会，很快就到了。”
祝问善回过神来摇摇头，随便找了个话题：“我没事，就是刚刚在想事情……”
胡姝予随口接上她的话：“什么事？”
“蔡浩东的事。”
“那个人渣的事哪里值得你想这么多。”
祝问善笑道：“确实不值得，但我想的其实是……姝予姐你肯定看到过这样一句话，男人永远无法共情女人。这里的共情应该是指不能设身处地地代入女性身处的困境，因为他们站在困境的对立面，是困境的受益者……”
胡姝予打着方向盘，点点头：“我确实看到过，并且非常赞同。”
“其实我觉得……”祝问善摸摸下巴，看见前方的车辆，黑色的轿车后边，贴着一个“实习女司机”的标志贴，“不光是男人无法共情女人，女人也没办法共情男人呢。”
“其实我自认为挺了解男人的……嗯，诡计多端的，但我今天看到蔡浩东刷的视频，还有视频下面那些人的评论……看到的第一瞬间其实挺惊讶的。”
祝问善皱着秀眉：
“女性群体里正在推崇的‘觉醒’是他们内部的玩笑话，甚至还说要找半醒不醒的半女权；不论碰到什么事情，都能先用下半身去思考，说出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还有美妆博主，这个职业居然在他们眼里也是一个刻板印象……”
她唏嘘着摇摇头：“果然是无法可想，没办法共情他们的思想呢。”
“你说的没错，”胡姝予的眼里闪过一道暗光，“你知道信息茧房吗？一个比大数据推送更智能的东西。大数据推的是你喜欢看的视频，信息茧房则是区分不同性别将要被推送的视频类别和评论区评论优先显示。”
祝问善还真没听过这个：“什么意思？”
“就拿那个美妆博主的视频举例好了。”胡姝予道，“你用女生的账号刷到的时候，点开评论区，热评会优先显示女生的评论。但用男生的账号刷到，这会优先显示男生的评论。”
“啊，”祝问善了然，“就是让大家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胡姝予点点头：“对。所以有时候你看到热评里说什么‘有些评论很奇葩’什么的，但你往下滑却找不到，其实是那些评论在你这个账号里被沉底了。不过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容易引发两性争论的视频里。”
“啧。”祝问善笑得嘲讽，“真是厉害的机制呢。不过我怎么觉得这像是在挑起性别对立呢？”
“怎么说？”
“你看啊姝予姐，”祝问善有理有据的，“在容易引发两性争论的视频里使用信息茧房，只能看到同性的发言，即使那些言论是错的，他们也会觉得‘啊原来其他男的也是这么想’的，从而更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就拿彩礼来说，蔡浩东会看到的是‘不要彩礼的好女人多了去了，漫天要价的让她们滚’，从而坚定自己认为女的要彩礼就是拜金、不是好女人的想法。利益相同，于是男人们就这么紧紧地团结在了一起……”
“他们看不到女性的评论区，也许是‘彩礼是一种保障’这样的评论……不对，我觉得即使他们知道，也会因为大多数男性的看法而坚定自己的自私自利，选择性无视会让自己利益受损的共情；于此同时，女方也会因为对方的不共情而对男方感到失望……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性别对立呢？”
“嘶……你这么说，好像有点意思了。”胡姝予琢磨着她的话，“还有关于对立的这个说法……其实大多数时候提出的某个普遍的现实情况，比如那个评论说‘他们好像真的觉得生孩子是件容易的事’，确实很多男的就是这么想啊。”
“可是仅仅只是阐述了一个普遍的现实，却被说成挑起性别对立……呵，那么其实挑起对立的难道不是被阐述的那个现实吗？而造成那个现实的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