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闻听此言，微微抬了头，朝四周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没有开口回话。
佟妃见状转首看了函茵一眼，对方立刻会意。
朝前走了一步“小印子，带着人下去吧。”
小印子等人闻声躬身退去，等殿中只剩下佟妃主仆和余香，余香也终于开了口。
“回佟妃娘娘的话，兆佳庶妃主子这胎像，微臣诊着很是有些不太寻常，不像是寻常胎动，倒像是用了什么伤胎的东西所致。”
“伤胎之药？”
佟妃捏了捏手指，嘴角一弯“在这后宫之中，被人下了落胎的东西，乃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不过本宫看着你还能如此从容的开方子，想必兆佳氏的胎像，应该并无什么大问题吧？”
“娘娘英明。”
余香似乎很是佩服佟妃一般，又朝对方弯了弯腰，才继续道“微臣虽然还未能诊出兆佳庶妃到底是用了什么伤胎的东西，但庶妃主子脉象还算是平稳，可想而知，接触伤胎东西的时辰并不太长，或者，用得伤胎之药并不太多，只要服了微臣所开方子煎的药，这胎必定能平安生产。”
“你倒是笃定。”佟妃轻笑一声，却有些言不由衷的意思。
余香自信一笑“娘娘有所不知，微臣正是精于妇人有孕之医术，些许伤胎之物，自然是难不倒微臣的。”
“既然余太医如此有自信，那兆佳氏这一胎，本宫就交给你了。”
“是，请娘娘放心，微臣定会全力以赴。”
佟妃点了点头，转首看向函茵“函芝从乾清宫过来了吗？皇上可来？”
函茵屈了屈膝“娘娘稍候，奴婢这便出去看看。”
说罢又看向余香“余太医，您请。”
两人下去，殿中只剩下佟妃一人。
目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佟妃随手抓了一边的枕头放在腰后，旋即以手称头，靠在了椅子上。
是谁，不想让兆佳氏生下这个孩子？
皇嗣之事，兹事体大。
若是没有足够大的利益，又怎么会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暗下杀手。
思来想去，佟妃脑中浮现出纳拉氏与昭妃二人，可转瞬又觉得不可能。
纳拉氏膝下保清，乃是第一个长到这么大的皇子，自然是尊贵。
若是纳拉氏心中有什么算计，却担心兆佳氏也生下一个阿哥，私底下动手，确实有这个可能。
但纳拉氏并不是一个愚蠢之人。
如今孩子们才几岁，都小的很，若是说她为着将来，却在此刻动手，佟妃却又觉得可能性实在不大。
至于昭妃，虽然如今暂时养着太子。
但玄烨并未松口，也不可能松口，替太子改了玉蝶，变成昭妃的儿子。
最多，也只能算个养母。
昭妃背后有钮祜禄氏一族为助力，怎么会为了一个养子，随意去害一个庶妃的龙胎，更别说根本没有传出兆佳氏腹中到底是男是女的消息？
如此一番，思来想去，佟妃竟觉得这事儿是查无可查起来。
却不等佟妃想出个结果，函茵和函芝联袂走进。
待到近前，函芝才屈膝道“娘娘，奴婢去了乾清宫，梁公公说皇上这会儿正忙于朝政，无暇前来，另梁公公传了皇上口谕，请娘娘帮着照应兆佳庶妃生产的一应事宜。”
佟妃闻言口中嘀咕了一声，摆摆手道“函茵，你去偏殿瞧瞧，把兆佳氏身边的侍女叫过来，本宫要问问她到底如何了。”
函茵应声下去，片刻殿中就进来个人，函茵却没有跟在一边。
佟妃也不在意函茵的去向，抬头打眼一瞧，来人正是上次自己来时，陪在兆佳氏身边的那人。
不等佟妃开口发问，对方已经跪了下去“奴婢银杏给佟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也不让人起来，佟妃直言开口道“你家主子这会儿如何了？可用了药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按照余太医开的方子，给我家主子煎了药，来之前，刚刚喂主子喝下，这会儿稳婆正在房中，奴婢已经问过，说是这药喝下去，还需得半个时辰左右，才能真正发动。”
佟妃嗯了一声，目光在银杏身上停留了片刻，再次道“你家主子的临盆之期未至，你可知道她今日为何会突然胎动？”
佟妃此话出口，银杏面上闪过一丝悲色。
突然朝佟妃磕了个头，才道“娘娘，余太医悄悄跟奴婢说过，我家主子是受奸人所害，求娘娘为我家主子做主。”
“既然如此，你可查过了，兆佳氏是用了什么东西，才导致胎动？”
“回佟妃娘娘的话，自从我家主子有孕，一应吃食都是奴婢亲手准备，奴婢能保证，主子的吃食绝无问题，是以，奴婢也不知道主子到底是用了什么伤胎的东西，还请娘娘恕罪。”
“既如此，你又让本宫如何替你家主子做主呢？”
佟妃突然轻笑一声，看向银杏的目光陡然带了丝凌厉之色。
银杏垂着首，闻言没有立刻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突然一咬唇，出声道“娘娘，奴婢怀疑是旁人送到景阳宫的东西被动了手脚，才导致我家主子胎动，但奴婢在太医院不认识人，没法子让人去查这些东西，还请娘娘开恩，让余太医帮着瞧瞧。”
“你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岂非是在随意指控旁人？本宫又岂能知道真假？”
银杏愣了愣“这也只是奴婢的猜测，我家主子遭逢此难，奴婢一时错想冒犯娘娘，请娘娘恕罪。”
佟妃瞧着银杏如此模样，暗暗摇了摇头。
本还以为对方能帮着兆佳氏瞒下孕事这么久，该是个有本事的，不想却是如此的不经事，这样子也实在问不出什么了。
正要开口让人下去，函茵便神色有些凝重的走了进来。
佟妃瞧着函茵神色，立刻朝银杏摆了摆手“此事本宫会让人去查，但当务之急，是兆佳氏能平安生下孩子，你家主子身边还离不得人，你先下去吧。”
银杏朝佟妃磕了个头“奴婢多谢娘娘，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