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走到玄烨对面坐下“皇上，臣妾知道太子受伤，皇上心中定然生气，可是胤禔也不过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哪里就能真的全然能护住太子呢？”
话落见玄烨冷着脸不开口，佟姝芸又再次道“臣妾听说是马场的马出了问题，不如皇上将马场总管叫来问问？这事儿总不能就这么草草过去的。”
玄烨闻言终于点了点头。
佟姝芸这才转首道“李德全，去将马场总管提来。”
此事根本不用两人吩咐，李德全早已经吩咐下去。
此刻闻言立刻道“皇上，娘娘，马场总管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奴才马上去传。”
李德全话落片刻，周硕便跟着进了殿，颤抖着跪到两人面前“奴才周硕请皇上安，请皇贵妃娘娘安。”
佟姝芸转首看了一眼，见玄烨不开口，遂出声问道“周硕，惊马一事也已经许久，可有结果了？”
周硕闻言又磕了一个头“回娘娘的话，奴才已经仔细查探过马场所有人，都没有发现马亢草的踪迹，但大阿哥说的笃定，奴才也不敢掉以轻心，复又仔细查探一番，才终于发现了马亢草。”
说到此处，周硕深吸了一口气“这马亢草是在太子身边的小太监怀中找到的。”
“太子身边的人？那他人呢？”
“娘娘，那小太监替太子殿下挡下了疯马的第一踏，胸骨碎裂，已然殒命了。”
“什么？！”
佟姝芸似乎很是惊讶，此话出口便跟着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此事根本查无可查？”
“娘娘，奴才仔细看过，那马亢草被磨成了粉，用一个小布包包着藏在那小太监怀中，被发现时上头明显有马蹄踏过的痕迹，并非旁人后面才又偷塞进去的，确实是这小太监亲自带着的没错了。”
“死了，便是死无对证了。”
佟姝芸应了一句，又道“你先下去吧。”
周硕如蒙大赦，磕了个头便忙不迭地起身离开。
佟姝芸这才看向玄烨“皇上，臣妾听底下人说，前头太子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染病暴毙，现在这个是刚刚拨到太子身边的，不知此人来处，皇上可能确定没有问题？”
玄烨皱着眉头“胤礽是大孩子了，要什么人在自己身边伺候，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这些小事，朕一向是不会过多过问的。”
“太子身边总不会只有一个人伺候，不如让李德全亲自去问问，那小太监近来见过什么人，且这所谓的马亢草总不会是凭空而来，从宫外带这样的东西进宫，想必也不什么蛛丝马迹也无吧？”
玄烨弯了腰，双手撑在腿上，口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太子身份特殊，背后行此事的人是要彻底毁了他，这不是后宫争斗，怕是前朝也瓜葛着呢。”
佟姝芸目光闪了闪“皇上恕罪，臣妾不敢妄议朝政。”
玄烨转首看了佟姝芸一眼“表妹，舅舅们想必不会动这样的心思吧。”
佟姝芸一愣，急忙起身跪下“皇上，佟府的一切都是皇上圣意所赠，臣妾的一切同样如此，便是如今这位分，也只全赖皇上恩宠，臣妾只盼着胤禛与温宁平安长大，从不敢有旁的心思，佟府自然也是如此，还请皇上明鉴！”
玄烨沉默片刻，伸手递到佟姝芸跟前“朕不过随口一说，表妹不必如此。”
佟姝芸伸手握住玄烨借力起身，目中已然多了一丝晶莹“臣妾从小在姑母身边时候颇多，姑母对臣妾的教导，便是到如今也时时在臣妾耳边，臣妾如今的日子，已经是毕生难求，表哥若是如此想，那臣妾倒不如死了算了。”
玄烨叹了一声，不及出声佟姝芸又道“臣妾如今忝居高位，已是日日悬心，便是从小喊惯了的表哥二字也不敢时常出口，表哥今日如此说，臣妾真是...”
话到此处，佟姝芸似乎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意，眼泪就此滚滚而落。
玄烨无奈摇了摇头“好了好了，好好儿的说话怎么就哭成这样，这话朕不会再说，快别哭了吧。”
佟姝芸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捏着帕子擦去泪痕“臣妾并非有意，还请皇上恕罪。”
“罢了，这事儿朕会让人去查，表妹不必为此费心了。”
佟姝芸点了点头“是，皇上亲自查，想必很快便有结果，自然不必臣妾再插手了。”
“听说这几日小六一直住在你那，他怎么样了？”
玄烨示意佟姝芸坐下，复又出声发问。
“皇上放心，六阿哥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近来一直缠着胤禛不愿意回平妃那，旁的没有什么。”
“到底是亲兄弟，两个孩子感情好也实属正常。”
玄烨一句话说的佟姝芸神色微顿。
胤禛是自己的儿子，说什么亲不亲的。
“皇上说的是，若不是怕平妃伤心，臣妾非要让胤祚也做了臣妾的儿子不可。”
玄烨摇了摇头，没在此话题上多言，转首又道“今日来的时辰也不早了，胤礽这自有太医看着，朕去慈宁宫看看皇祖母，表妹也先回去吧。”
佟姝芸转首又看了一眼太子的方向，起身点了点头“是，那臣妾明日再来看看太子殿下。”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看到还跪着的胤禔，玄烨面上又浮现一抹怒色。
佟姝芸拉了拉玄烨，对方这才摆了摆手“好了，回你自己的屋子里去吧。”
胤禔闻声朝玄烨磕了个头“儿臣告退。”
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出了阿哥所，一人去慈宁宫，一人朝着承乾宫的方向而去。
佟姝芸坐在轿子上，想着玄烨刚刚所言，眉眼泛起一抹冷色。
对方倒是会想，竟短短片刻间，就将此事归咎到了前朝，如此倒是省了自己一番口舌。
只是这惊马一事不过是开始，太子做了那么多的孽，贵妃乃是养过他的孝昭皇后的亲妹，他都能毫不犹豫的下手，只是断一条腿，哪里足够呢？
且等着看吧，这后宫啊，总归是要乱起来，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