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不理？”
我何时说过对这样的异端分子可以置之不理！您身为圣者，怎能告诉我们不必按照圣者的教义去惩罚异端！
“神圣的圣者大人，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作为一国之首，教皇并未表现出激动的情绪。
他只是以不解的目光看着詹姆斯。
詹姆斯面对教皇说：“现在就加以惩罚只会让普罗西亚提高警惕。为了彻底根除异端的萌芽，教皇应当等待时机。”
听到詹姆斯的话，教皇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
“不能这么说。那些在仁慈的盖亚大人庇佑下的人们，怎么可能明知有异端存在却视而不见？我会公平公正地一一击败他们。那样做，盖亚大人会更加欣慰。”
詹姆斯的脸色微微阴沉下来。
如果按照计划行事，足以将普罗西亚的苗头一举铲除，但那家伙坚定的信仰此刻成了绊脚石。
他也忘记了，这里是一个神圣王国。
这是一个有很多人愿意舍弃简单高效的手段，选择坚守信仰的地方。
这样一个地方的领导者怎会轻易同意他的提议。
即便身为詹姆斯，一旦教皇拒绝，他也无计可施。
在特殊情况下，例如战时，教皇的权力会变得无比巨大。
当这样一位坚定信念的教皇如此断言时，已经没有最后的办法了。
一个拥有如此狂热宗教信仰的人，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改变心意。
“哎呀……真令人尴尬。”
詹姆斯轻叹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好吧。一切遵照您的意愿行事。但是，请务必小心邻国。我们尚不清楚名为普罗西亚的力量具体是什么，但它肯定不是一个单独的力量。”
教皇表情坚毅地回应道：
“我知道。”
詹姆斯向教皇提及邻国的首要目的，是要传达不要过于信任他们的意思。
一个未知力量入侵神圣王国实属可疑，而最近的国家却不派援兵。
他来找教皇是因为觉得自己单凭一己之力处理这个问题有些力不从心，没想到教皇却表示要逐一击败敌人。
若是如此，还不如不说。若教皇开始接触在神圣王国中潜伏的间谍，普罗西亚察觉到神圣王国的动作，就会开始撤离前线。
那么，詹姆斯派出前往邻国的七名接收员所做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事情将会退回一个月前普罗西亚刚刚入侵时的状态。
然而，现在已别无选择。
连教皇在他连敌方首领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都坚决拒绝了他的意见。
“还是不说话的好。”
无论如何，他原以为作为一国之首，在民众死伤惨重、兵力逐渐减少的情况下，他会做出稍微不同于信仰的选择。
但他没有想到人们的信仰远超詹姆斯的想象。
即使面临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也只为信仰而活。
詹姆斯再次向教皇行礼，离开了接见室。
他请求觐见是为了获得更多超出预算的支持，结果却是空手而归。
* * *
七位接收委员会成员正迅速奔赴其他国家。
其速度犹如疾风一般。
同行的敌人询问道：
“我已经按圣子大人的命令进行了调查……真是没想到连盖亚祭司都会牵扯其中……”
杰英对赫永的回答嗤笑一声：
“可笑。历史上首次出现两位圣者之时，正是神圣王国遭受清洗的时代。”
他们一时陷入了沉默。
七位受托人也是神圣王国的一部分。
他们的信仰自然不会少。
然而，看到神圣王国逐渐走向衰败，他们虽然愤怒，但也意识到某种东西正在破裂。
恐惧着他们曾经生活过、能够停留的地方即将消失。
这让他们的心情沉重无比。
尽管继续执行命令前行，但那种想法始终无法完全抹去。
沿途，他们看到了被随意丢弃的尸体和抱着尸体哭泣的人们。
在尘土飞扬的废墟之中，展现出一幅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画面。
原本充满欢乐的街道上，如今只剩下斑驳的血迹。
他们到底犯下了什么罪，才要承受那样的痛苦？
为了哪怕减少一丝悲伤，唯一的答案就是尽快铲除普罗西亚。
洪英抱着熟睡中的素英加快了步伐。
* * *
詹姆斯径直返回了自己的宅邸。
“我真的搞不懂。国家都要毁了，他在想些什么呢？”
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还去做一些效率低下的事？
对于侍奉神明的信徒来说，这或许是最虔诚的态度，但对于一个领导者而言，却是最糟糕的选择。
最终，将因教皇的选择而受苦的是人民。
詹姆斯摇了摇头，开始深思起来。
“普罗西亚在格尔遭受了损失，会就此衰落吗？还是说他们会再度一路挺进至塞尔尼亚？”
信息如此之少，他无法做出任何预测。
也许对普罗西亚来说，这种程度的兵力损失根本不算什么。
至今为止，已知他们拥有六位剑圣级别的强者。
对于一个中等偏小的王国来说，这样的力量足以将其摧毁。
如果他们当中还剩下类似的实力，那将会成为意料之外的变数。
比如，若他们放弃向神圣王国推进，转而瞄准另一个王国。
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其他王国将不得不屈服于普罗西亚。
除非是像莱西亚帝国那样强大的国家，否则没有任何单一势力的王国能够抵挡他们。
倘若他们逐一消灭这些王国，其力量只会不断壮大。
至于能壮大到何种程度，最坏的情况下，恐怕连阻止它们都无法做到。
现在正是掐断萌芽的最佳时机，但教皇反对，他就无法单独行动。
即便身为圣子，仅凭军事力量和对战争的贡献也无法独自调动整个王国。
被坐立不安的情绪困扰着的雷终于用力摇了摇头，清醒思绪。
“哎呀……没办法。问问那个死灵法师吧，总会一点一滴挤出点真相来。”
他认为无论那位死灵法师是如何遭到大陆排斥的黑魔法师，面对他对民众真切的关怀，也会被打动而吐露实情。
如果不的话，他也足够决心用强制手段让他们折服。
詹姆斯首先前往了伊克莱的宅邸。
因为在那里有几件事需要处理一下。
* * *
到达重兵把守的地牢时，守门人认出了他，纷纷惊呼。
“啊！原来是圣子大人您来了！”
“参见圣子大人！您醒过来了！”
“哈哈，我是不是睡得太久了？”
“不。”
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了王国承受了多少痛苦、付出了多少奔波。
没有人会因为他只睡了一个月就对他有所指责。
詹姆斯对守卫们说道：
“我想见一下死灵法师，可以吗？”
“伊克莱大人下令，如果您圣子前来，要立刻开门。”
“伊克莱小姐吗？”
“是的。圣子大人要亲自审问她。”
守卫说着打开了大门。
“他在下面一层，很抱歉，由于那一区域非我管辖，无法为您引路。”
“没事。那你们工作辛苦了。”
詹姆斯手握皮袋，向守卫致意后大步走进监狱。
然后，在监狱入口处，一张张悲惨的脸孔从牢房中探出头来。
这是一个专门挑选罪行极其恶劣的犯人关押的地方。
从堕落贵族开始，仔细看去甚至还有异端分子。
他们看着一身整洁正装、神情诚挚的詹姆斯，伸出手来求救。
“对不起！我原本不应该待在这种地方的！”
“放我出去！让我离开这里！”
詹姆斯淡漠地看着他们。
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意味着他们都曾犯下罪行。
老实说，相比其他监狱，这里关押的人没有一个是觉得冤枉的。
这是因为如果不是确定有罪在先，根本不可能来到这座监狱。
无论是直接在他人胸膛插上一把匕首，还是再次夺走他人生命，
那些毁掉别人辛苦建立的一切事物者的尖叫，并不在他的考量之内。
直到穿过第一层，下行至第三层地下室，嘈杂声才逐渐平息。
塞尔尼亚监狱的最底层。
只有仿佛无人存在的寂静弥漫在这片地面上。
在底层最偏远的角落，感觉到一种存在。
詹姆斯走到那里，对着躺在地上的一位老者开口道：
“好久不见？”
老者回应了他的声音。
“啧，我还以为你什么时候会来呢……”
他费力地抬起苍老的身体，看向詹姆斯。
满含毒液的眼神与詹姆斯的瞳孔相对。
“是啊……听说神圣王国的情况更糟糕了吗？”
“没错。全怪那个什么普罗西亚，真是一团糟。”
“嘿嘿，听到这个消息真是令人愉快。”
“所以我来找你问几个问题。”
面对这自然而然说出的话语，死灵法师只是轻笑一声。
“你觉得这位老太婆会乖乖听话吗？”
“不，我觉得不会。”
詹姆斯露出阴险的笑容回应道。
“别客气说话。我现在有的是时间，对吧？嘿嘿嘿。”
他说着打开皮包，里面现出不少医疗器械。
从不明液体到光是看着就能让人腿肚子发麻的锋利刀具。
詹姆斯翻找着皮包，抽出一本书籍。
那是一本医书。
他甚至特地去了伊克莱的实验室，带来了书籍和工具。
说实话，到了这个时候，说是来审问死灵法师，不如说是来进行一场医学实验更为贴切。
他琢磨着应该先用哪一样工具的眼睛，犹如魔鬼一般。
这位从未因任何酷刑而开口的老者，看着这一切，心中感到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