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白头并非雪可替
叶明哲叹了口气，变得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而不曾变化的则是两人还能和多年前一样相处自然，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和不知所措。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货架处，又拿了一板娃哈哈后，这才付钱走出商店。
此时的裴佳宁已经将烟熄灭，正像个没事人一般对着副驾的化妆镜补着浅色眼影，她无从得知刚才的一切都被叶明哲看在了眼里。
“呐，不知道你这两天方不方便，所以常温和凉的我各拿了一瓶，你喝哪个？”叶明哲将两瓶矿泉水的瓶盖全部拧开问道。
“不要，我喝这个，没想到只有你还记得。”裴佳宁没有选择矿泉水，而是噘着嘴自己从塑料袋里拿出娃哈哈，撕开吸管的包装，扎进最边上的一瓶，就这么抱着一整板笑嘻嘻地喝了起来。
叶明哲轻笑一声什么都没说，他记得两人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更记得裴佳宁的所有喜好，她不吃菌类，却能接受同一道菜里其它的食物，她走累了就会突然跳上自己的后背，让自己背着她，她也喜欢在寒冷的时候将手伸进他的衣服内，用他那暖和的腹部来取暖，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是缩成小猫一般蜷缩在自己的怀里，因此叶明哲总是很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头发，生怕睡着后压着。
她接吻的时候总是浅尝即止，安分的如同一个刚恋爱的小女生，从不肯主动探出粉舌更进一步。
太多太多了，多到叶明哲能说一个整夜。
“对了，你的头发怎么回事，明明昨天还没有这么长，不会是真打算做一个职业道士吧。”裴佳宁含着吸管好奇地问道。
叶明哲嘿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没看到呢，我要是说睡了一觉却在梦里过了一年多，长成这么长的你信不信？”
“就知道忽悠我，我信你个鬼。”裴佳宁嗔道，说罢就伸出手在叶明哲的头发上摸了摸，“咦？好像是真的吔，快跟我说说是哪家美业接的，我也去试试。”
“那你怕是没时间了，他家接头发要花一年的时间，创业大厦你还去不去，那地方离我住的地方和母校都不远。”叶明哲不想在头发的事情上过多纠缠，反正也解释不清楚，不如换个话题跳过。
谁知腰间软肉此刻却突然遭到了袭击，丝毫没有防备。
看着叶明哲呲牙咧嘴的模样，裴佳宁仿佛获得了胜利，收回手的同时，一副分分钟拿捏你的表情。
“不如你把车开回去，我们去三中转转吧，这么多年我还没回去看过呢，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已经放暑假了？”
叶明哲发动车子，想了想，“好像是吧，往年这个时候确实已经放假了，创业大厦今天你真不去了？”
裴佳宁狡黠一笑，“明天再去好咯，要不然我明天拿什么理由约你是吧。”
叶明哲不置可否，赤裸裸的小心思，他却没有拒绝的理由。这几天的日程安排上都没什么事，也就后天接连两天有课，他现在的课程都早已经固定下来了，基本上都是一周两天。
嗯，如果网上没订单的话。
此时的车载音响里正播放着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经典的旋律犹如流水，将那种旧时光的温暖氤氲流淌在车厢内，裴佳宁侧着头跟着小声哼唱着。
“不管听多少遍，这首歌还是这么好听，这也是所有粤语歌里我最喜欢的一首呢。”
“白头并非雪可替，相识已是上上签。”叶明哲叹了一口气，满眼遗憾，怅然轻声道。
这句诗的意思如果直译过来就是说白头到老并非是下雪能代替的，两个人能相识相遇已经是最好的缘分，裴佳宁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却感到无尽的悲凉和遗憾，这分明是在说两个相爱的人却无法一起白头偕老，只能用最好的缘分来安慰自己曾经相识一场。
这何尝不是在说他俩的感情，心酸和悔恨涌上心头，裴佳宁将头扭向窗外，她又想起了他们那个还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紧紧抓着娃哈哈Ad钙奶的右手却在不自觉的发力中开始泛青。
原本喜欢的歌词却在此时句句戳心，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任由车窗外的风将其剥落带走。
叶明哲沉默着将车停在路边，他对裴佳宁太熟悉了，熟悉到能看出她的一举一动和隐忍，可他却不明白此时裴佳宁落泪的原因。
“你……你还好吧？”他轻轻递上一张纸巾。
裴佳宁接过纸巾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擦去脸上的泪痕，反倒是紧紧将纸巾攥在手心，低下头轻声道：“阿哲，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叶明哲有些错愕，“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些？”
此刻的裴佳宁想起安子和姐姐的话，强行压抑住自己想要扑进叶明哲怀里的冲动，用纸巾擦去脸上的泪痕，勉强一笑道：“没什么，听歌听的嘛，走啦。”
看着叶明哲有些疑惑关心地眼神，她一把将他的脸推过去，“别看了，妆都花了，肯定丑死人了。”
叶明哲笑笑什么都没说，再次开车上路。
“为什么不哄我？”裴佳宁娇嗔着故意问道。
“嗯？什么？”正在开车的叶明哲一脸茫然。
“我说，为什么不哄我！以前每次我哭，你都会捧着我的脸告诉我说，就算成了个丑八怪，我也是你心里最美的女人，难道现在我就不是了？呵，男人的嘴真是不可信。”
说罢抓起叶明哲闲置的右手，朝着手臂的位置就狠狠咬了上去。
嘶~剧烈的疼痛让叶明哲不由得抖了一下，怕带倒裴佳宁才没有第一时间将手抽出来，但握着方向盘的左手却是一晃，车身在公路上跑出一条弧线。
后方的车辆及时刹车才避免了事故，一连串的喇叭声和咒骂声传来。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稳定住车身的叶明哲此时有些生气，看着已经松口的裴佳宁大声质问。
此时的裴佳宁好像也被刚才的场景吓住了，低头乖乖认错，“对不起，我就是想像以前那样给你留个印记，你别大声凶我……。”
叶明哲心中五味杂陈，是了，这是以前裴佳宁常做的事，手臂上、肩膀上、甚至脖颈上她都会给自己留下齿痕，还会警告自己不许不爱她，不许忘了她。
一时间烦躁袭来，叶明哲点了一支烟，久久不语。
直到这支烟燃到了烟蒂，他才苦涩开口，“别这样佳宁，我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我不想将我们的再次相遇当成是一场暧昧的游戏。”
“傻瓜。”裴佳宁神色黯然喃喃自语，播放中的音乐将她的声音恰好遮盖，没有一丝传到叶明哲耳中。
叶明哲住的理想花园离三中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以至于他每次出门都会从那路过。
他将车停回小区，下车后指着二号楼一单元二楼的窗户，“202，要不要上去坐会？”
裴佳宁摇头，“你又不喜欢收拾房间，等哪天你准备好了，做些好吃的再喊我。”
说罢她又拉起叶明哲的右手，看着上面几乎渗血的齿痕轻轻吹了吹，一脸心疼的问道：“还疼不疼？”
“没事，习惯了。”叶明哲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举动，于是不露痕迹的将手抽出，一脸无所谓，伤他受得多了，仅仅是被咬了一口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事，却没想到这句话在裴佳宁耳中却是另一番含义。
裴佳宁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两人一路闲聊着来到三中门口，此时看门的已经不是当初他们上学那会的大叔了，但得知两人是很多届前这里的毕业生，专门来母校找寻回忆时，很爽快地就将两人放了进去。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裴佳宁背着小手，俏皮地走在前面，一路东瞧瞧西看看，穿过两旁有着宣传栏的主路，来到国旗台前。
叶明哲的眼中开始恍惚，眼前的女子和多年前穿着校服的那个身影渐渐靠拢，最终合二为一。
那个娇俏的身影带着他穿过教学楼，路过食堂，透过窗户开心地望着里面的世界，诉说着当年两人的位置；拥抱过的长廊，牵手飞奔过的操场，以及他在楼后高喊过她名字的女生宿舍楼。
她开心地在满是绿草的操场上奔跑着，叶明哲满心欢喜，仿佛两个人从没离开过这里，一切都有如昨天。
这样的梦他曾做过无数次，可每次都是在抽噎中醒来，他弄丢了她，也永远的失去了她，他悄悄拿出手机，将这一切都录了下来。
她摘下一只有着绒花的蒲公英，鼓着腮帮子将那些小伞兵们全部吹上天空，随后手舞足蹈地追逐着它们，模样可爱至极，场景如梦似幻。
“阿哲！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是在哪里嘛？”裴佳宁跑着跑着突然转过身来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