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d嫂也抬头看天。
“没看到飞机啊？”
雷天佐笑着岔开话题。
“妈咪，这家的萝卜好像不错！”
“哪里啊？”
女人的注意力就是这样，很容易就被岔开了。
挑选着白萝卜，d嫂笑道：
“阿佐啊，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经常带你去买菜啊？”
“当然记得。”雷天佐笑道：
“黄瓜要买带刺的，蒜薹要掐拉丝的，土豆呢，白心的就用来炒，黄心的就用来炖，有没有说错啊？”
“哈哈哈...”d嫂开心不已。
“这些你都记得啊？妈咪还以为你去了国外就把妈咪忘了......”
说着，d嫂的眼睛又红了。
“怎么会呢......”
母子俩一路逛一路买，身后跟着六个荃湾仔。
一路上，商贩们抢着跟d嫂打招呼。
“雷太”之声不绝于耳。
买了东西的商家，也都抢着不收钱。
不过d嫂一概不听，不仅按市价付了账，还多给小费。
商家们感激不尽，纷纷又往袋子里多塞一些。
就这样，六个小弟的手里，拎得满满当当。
雷天佐笑道：
“妈咪，你在菜市场的人缘还是这么好啊！”
“那当然啦！”d嫂得意道：
“别看我们荃湾也收保护费，但是不收卫生费啊！衙门那份都是从保护费里出的。”
“所以别看荃湾是乡下，小商贩的日子反而是最好过的！当初你老豆在这里插旗，只有十几户商家，这几年下来，扩建了两倍多啊！”
“好多人从旺角那边跑到荃湾做生意。就是因为我们这边规费少，平时也没有人闹事晒马，安定嘛！”
雷天佐连连点头。
“我知道的，小时候妈咪跟我讲过，你年轻的时候也是做小生意的，知道这些普通人的难处。”
d嫂又开心地笑了。
“是啊，荃湾为什么能做到清一色啊？真的以为只靠打打杀杀？老百姓的态度也很重要的！”
“大家出来行，都不容易的！我跟你老豆这些年，把荃湾所有的商家都摸排过好几次，不同的行业收规费也不同的。”
“像这些小商小贩，要是遇到不讲理的客人，或者有人偷东西，都可以找荃湾兄弟主持公道的，要是有人敢欺行霸市，他们都可以去我公司伸冤的。”
“那些不讲规矩，坑蒙拐骗的商家，也都被你老豆赶出荃湾了。阿佐啊，以后你接手荃湾，记得不要欺负老实人，他们都很不容易的......”
佐少笑起来，看来妈咪的意思跟老豆一样，还是希望把荃湾交到自己手上。
雷天佐点点头，郑重道：
“妈咪你放心，我会让荃湾越来越好的！”
“妈咪相信你！”
......
观塘，环宝大道上。
一辆面包车从鲤鱼门出发，沿澳景路，穿过黑鬼山。
一路往南，朝将军澳的方向疾行。
车上坐着六个男人。
中间那排，坐着飞机和吹水东。
只不过，飞机一路无话。
吹水东却是没停过！
“诶，我同你们讲啊，荃湾大少就真的不简单啦！皇家教会有没有听过啊？”
坐在前排副驾的小弟，安全带也不系，歪着身子看向吹水东。
“东哥，我知道教会啊！鬼佬的和尚庙嘛！吃斋念佛拜耶稣，穿黑袍的嘛！”
吹水东不屑一笑。
“哼！你个乡下仔懂咩啊？黑袍是最低级的，红袍才是最巴闭的！红袍有没有见过啊？”
“谋啊......”
“谋见过就对了！”吹水东又朝后排看去。
“我同你们讲啊！教会也分三六九等的！就像我们混社团，也有实力强的，夕阳红的，还有蛋散字头啊！”
“比如我们和联胜，就是港岛第一大字头，有八万兄弟！那些长乐帮啊、马交仔啊、东安社啊，都是蛋散字头来的！”
后排一个小弟诧异道：
“东哥，马交仔好凶的！也是蛋散字头啊？”
吹水东怒道：“当然是蛋散字头啦！那么凶，怎么没见他打进荃湾呐？”
正在开车的古惑仔忍不住了，叼着烟说道：
“唉！你们刚刚出来混，好多事都不懂！呐，记住啊！第一条，千万别相信吹水东啊！”
“这个扑街，上次在九龙城寨食狗肉，跟东安社话事人跛脚青抢桌子，被人家扇了几十个巴掌啊！所以现在就讲人家是夕阳红社团！”
“马交仔则是因为马栏扣女，他出的钱不如人家多，就讲马交仔是蛋散字头！唉，吹水东，你真是嘈到死啊！”
吹水东被人戳破小心思，不由得老脸一红，怒道：
“卖鱼胜，就你话多啊！好好揸你的车！”
一时间，车上无人说话了。
难得的清净，太难得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享受这片刻安静的时候，一向寡言的飞机居然说话了。
“你刚才讲，荃湾大少不简单，又讲皇家教会，咩意思啊？”
吹水东抬头，诧异地看着飞机。
“哇，飞机哥，你来鲤鱼门三年，第一次主动同我讲话呀！哇！我真的好荣幸啊！”
吹水东说着，揽住飞机的肩膀。
“既然你的第一次给了我，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呐，我有收到风啊，今天的荃湾接风宴，真是太热闹了！”
“我同你们讲啊......”
安静了不到一分钟，吹水东又开始讲故事了。
面包车一路疾行，沿环宝大道一路向南。
渐渐远离大路，周围已经荒无人烟。
卖鱼胜开着车，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腕表，掐算着时间。
直至天色全黑，终于行至将军澳最南端的山丘旁。
吹水东也终于讲完了那场轰动港岛的接风宴。
卖鱼胜将车停在山脚下，熄火下车，边走边掏耳屎，嘴里骂骂咧咧道：
“妈的吹水东，真是苍蝇投胎啊！下次做事别叫我开车！讲了一路荃湾大少，靠，荃湾大少是你亲爹啊？别人再威，跟你有个吊毛关系？”
吹水东得意洋洋，从车上拎下来一个帆布包。
“当然跟我有关系啦！今天上午荃湾的雷太还给了我两万块小费啊！”
“像你这种脾气又古怪，人缘又差的道友，当然一辈子去不了荃湾啦！我就不一样了，做完今天这单，我就去荃湾跟大d哥混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吹水东。
同行的三个新人，崇拜道：
“东哥，你真的过档荃湾了？能不能把我也带过去啊？”
“是啊东哥，我们也想去荃湾呐！我们都跟你混吧东哥！”
吹水东摆摆手。
“我们荃湾只收精兵强将！想跟我混，你们先把今天这单做好！”
说着，他把那只帆布包递给飞机。
“飞机哥，老规矩咯，你那么能打，你带着他们跟暹罗人交易，我在山上望风，有问题我就打给卖鱼胜。”
“拿好了，这是两百万现金，不要弄掉咯！”
说罢，他径直往小山丘上跑去。
卖鱼胜吐了口唾沫。
“妈的，每次做事都偷懒耍滑，这种人还能去荃湾？大d瞎了眼呐！”
飞机没说话，带着四人往海边走去。
不多时，漆黑的海面上，传来隐隐约约的马达声。
卖鱼胜掏出手机，打给吹水东。
“问清楚没有，闪几下灯啊？”
山丘上，吹水东不耐烦道：
“丢雷老谋，你那么急干什么？老实待着！”
说罢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海面上亮起一只强光手电。
画了个圈，然后熄灭。
卖鱼胜也拿起手电。
亮，灭，亮，灭。
包括飞机在内的五个人，死死盯着海面，等着对面亮灯。
这是接头的暗号。
为了防止有人误打误撞，接头双方会通过电话报数字。
对面说“7”，那么卖鱼胜就要亮灯7下。
吹水东说“3”，那么对面就要亮灯3下。
只有双方的亮灯数与报号一致，交易才会进行。
所以一听到马达声，卖鱼胜就知道船来了，马上打给吹水东问接头暗号。
只是没想到，吹水东会直接挂断电话。
没办法，现在只能等对面先亮灯。
关键时刻，飞机突然眉头一皱。
“胜哥，我肚子不舒服，去旁边方便一下。”
卖鱼胜摆摆手。
“知道你今天吃了玻璃，听说你又吃了二十盒冰淇淋，不拉肚子才怪啊！快去快回！”
飞机点头，把装钱的帆布包放在卖鱼胜脚边，扭头跑向旁边的山丘。
荒无人烟的海边，天空与大海同为黑色，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飞机跌跌撞撞，找到一个草丛。
他一边方便，一边观察着海上的动静。
还好，对面正常亮灯，卖鱼胜这边也做出了回应。
马达声越来越近，看来交易在正常进行。
忽然，飞机听到身后不远处，有草丛踩踏的声音。
一回头，他隐约看见几个人，正蹑手蹑脚地从山丘上摸下来。
飞机心头一紧，不好！
有埋伏！
他正要出声大喊，提醒卖鱼胜。
只觉眼前亮起一道强光！
那艘交易的小艇上，居然安装了探照灯！
刺眼的光线直直照射过来，把卖鱼胜四人照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枪响。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