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55分。
港交所证券交易大厅。
穿着红马甲的交易员，像往常一样排队，等候入场。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与兴奋。
昨晚，几乎每个人的电话都被打爆。
今天，他们的任务出奇地一致：
卖九龙仓！买九龙巴士！
叶天和方展博，也站在队伍中。
临入场，还有五分钟。
叶天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老伙计，没想到还能在这儿见到你啊......”
师徒二人回头，只见一个戴着老花镜的交易员，正笑盈盈地看着叶天。
方展博一惊，指着那个老交易员说道：
“哇！我记得你啊！跳桌子特别熟练的那个！”
说着，他扭头冲叶天说道：
“师父，昨天就是他卖给我一千万股九龙巴士啊！”
叶天推了推眼镜，笑道：
“傻小子，九龙巴士一共只发行了一亿股，一千万股已经占10%了！昨天你说，有人一口气全部卖给你，我就猜到是他了！”
“哈哈哈......”叶天和那个老交易员都笑起来。
方展博却是一头雾水。
“猜到是他？师父，你认识他？”
叶天得意地说道：
“认识？何止是认识？”
“想当年，你爸爸方进新，创立港岛第一间华人证券交易所。开业那天，我站在你爸爸的左手边，这位许冠忠，就站在你爸爸的右手边！”
方展博有些懵。
叶天却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傻乎乎的！还愣着干什么！叫忠叔啊！”
“噢...”方展博挠挠头。
“忠叔好！”
“好好好！”许冠忠老怀大慰道：
“时光不等人呐！阿天，一晃我们都成老头子了！进新的儿子，都在交易所插旗立棍咯！”
叶天点点头。
“老头子不假，但你的身手，不减当年呐！我听展博说，那个卖股票的老头，一步就跳上了桌子！当时我就确定，一定是你这个流氓交易员！”
“哈哈哈......”许冠忠笑得开心极了。
“流氓交易员...这个称呼，已经很多年没人提起了......”
“唉！”许冠忠叹了口气。
“一千万股九龙巴士，是我留给自己的棺材本！原本是不可能卖的！可是昨天......”
“这个臭小子面对鳄鱼发，不仅不怂，还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我一瞬间就想起了方进新！”
“想当年，面对鬼佬，方进新也是这样刚正不阿！一步不退啊！”
“再加上，他说自己叫方展博！我当时就明白了！他就是方进新的儿子嘛！”
“噢~”方展博明白过来。
“难怪你叮嘱我年轻人不要太张狂！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总觉得你的语气，像是长辈教训晚辈啊......”
“哈哈哈......”两个老头又笑起来。
叶天踢了方展博的屁股一脚。
“忠叔教你的话，你都记在心里！我们这些人，同你老爸是过命的交情！不会害你的！”
“是！嘿嘿...”方展博憨笑起来。
叶天扭头看向许冠忠。
“怎么样，昨天3块4把棺材本卖给展博，后来涨到了8块7！晚上回家，有没有躲在厕所里哭啊？”
“q~”许冠忠笑骂道：
“我哭你个蛋散呐！那一千万股九龙巴士，是我一点一点攒起来的，总价不到1200万！”
“昨天卖出去，换了3400万港纸！赚了两千多万！哭？躺在钞票上哭啊？我笑都来不及啊！”
叶天推推眼镜，由衷地叹道：
“阿忠，这就是我最佩服你的一点！卖出去的股票，你从来不后悔！”
“那当然！”许冠忠得意道：
“小富即安嘛！”
“是啊！”叶天感慨良多。
“我就是因为不懂小富即安的道理，当年股灾才没挺过来！儿子挪用公款，跟鬼佬缠斗，赔的血本无归！带着三个孙子......”
“阿天！”许冠忠打断，搂着叶天的肩膀劝道：
“过去的事，都让它过去吧！”
“你看看现在，我们两个老伙计，不是又碰到一起了？还有进新的儿子！我们三个，就是新的铁三角！一定可以像当年一样，战无不胜！”
“哈哈哈...”叶天笑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么说...你同意加入我的基金会了？”
许冠忠白了叶天一眼。
“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鬼点子多！兵行险着、剑走偏锋，一辈子都是这个德性......”
“我昨天就对展博说了，我他妈真讨厌他装逼的样子，但是我喜欢他背后的老板，有魄力啊！”
叶天点点头，眼中闪着光。
“阿忠，你还没有见过少爷，他真的是......”
“天纵奇才！”
“呵呵呵...”许冠忠笑起来，眨了眨眼。
“阿天，我虽然没见过那位荃湾太子，但他的故事，我可是如雷贯耳！”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红马甲。
“你以为我今天放下所有客户，专门过来帮你，只是冲着老伙计的交情？”
“我这个年纪，钱也赚够了！就想跟着天纵奇才一起，搞一点大事！”
“哈哈哈......”
二人再次发出爽朗的笑。
......
9点整，交易大厅的四个门，同时打开。
穿着红马甲的交易员，鱼贯而入，迅速找到自己的座位。
叶天和方展博坐在一起，开始填写出货单。
“师父，现在就开始填？”
叶天头都不抬，低声道：
“当然！开盘之后，哪还有时间填？我们今天的交易压力很大！2500万股九龙巴士，必须在半小时之内，全部抛出去！”
“半小时？！”方展博人都傻了。
“师父，这么急地抛货，股价会跌的！”
叶天抬头，定定地看着方展博，一字一句道：
“不抛货，九龙巴士就不跌了？”
“一个没有核心技术，不从事生产，只靠公交线路吃饭的公司，你觉得它值多少钱？”
方展博挠挠头。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昨晚港督讲话了！呼吁市民乘坐九龙巴士，利好消息嘛！”
“哼！”叶天一脸不屑。
“港督？他能督港岛，督不了港股啊！”
“在外面，他可能很有面子，但在真金白银的股市，谁他妈给他面子？”
就在这时，后面一排的许冠忠，悄悄拿笔戳了叶天一下。
叶天回头，附耳过去。
二人耳语了几句。
扭回头，叶天就开了一张50万股的九龙巴士出货单，每股8块7！
方展博心头狂跳。
“师父，还没开盘，你们就开始偷偷交易了？哇，真是老油条啊！”
叶天得意地勾起嘴角。
“论到老油条，放眼整个港岛，我和你忠叔也是最老的两根！”
“看着吧！有阿忠在，开盘之前我们最少卖出去500万股！”
收好出货单，叶天看着方展博，郑重道：
“展博，你记住！我们今天所有的交易，打完单，立刻拿到窗口交割！第一时间把钱汇到少爷的户头上！”
“交割啊...”方展博面露难色。
“一般只有散户，一点点股票才立刻交割的嘛！人工交割很慢的，还要排队......”
叶天一巴掌拍在方展博的脑袋上。
“你怎么那么多叽叽歪歪？少爷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不要问为什么！”
“9点半开盘，你第一时间冲到交割窗口，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赖在那里不走！”
“阿忠身手好，他第一时间去终端机打单出货，然后把这些出货单交给你！你就守在交割窗口，盯着那些人把钱打到少爷的户头！”
“前半个小时，交割窗口只能给你一个人用！其他人，有多远就滚多远！要是有人不服，你就报荃湾太子雷天佐的名号！鳄鱼发还躺在医院，肋骨都断了八根！你问问他们，是不是想跟鳄鱼发一样！听清楚没有？”
方展博整个人都被震住了。
深吸一口气，郑重道：
“听清楚了！”
“师父，我好紧张啊！但是也好兴奋啊！因为我们这么做，真的好流氓啊！”
“流氓？”叶天哈哈一笑。
“我、阿忠，你老爸方进新，在交易大厅耍流氓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