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了。”成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放松。
楚珂正在翻秦折玉的病历。
他发病的次数并不频繁，甚至屈指可数。
而且......
症状和这几天发作的情况重合度太低。
不知为什么，脑中关于末世时对戚博士道听途说来的那些消息，在楚珂脑子里越来越清晰。
她级别太低，没有亲眼见过戚博士协助的审讯。
倒是凭着自己仅有的权限又见过几次从戚博士那里出来的犯人。
无一例外，外表都没有新伤也没有什么开颅和手术明显的痕迹。
各有各的恐惧，又各有各的牵挂。
连她这种只能听到只言片语的路人，都能从他们的疯癫中知晓他们害怕什么期待什么。
虽然直觉不靠谱，但楚珂的思维，总是下意识往被戚博士协助拷问过的那些犯人身上引。
那些犯人被拷问之后疯癫惊惧的模样......
几乎就是秦折玉症状的加重版。
楚珂又想到自己的穿越。
她可以进入这个世界，不代表别人不可以。
自己未必是世界中的特例。
无限轮回的噩梦、惊惧挣扎的意识......
和秦折玉的症状又一次重合起来。
“你发病之前，”楚珂拧眉看向秦折玉，语气严肃，“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成医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别墅，闻言，他动作未变，只礼貌开口，“秦先生，既然您身体已经恢复健康，我就先告辞了。”
秦折玉点点头，起身将人送出门，才回来回答楚珂的问题。
“怎么了？”他有些疑惑，似乎不明白楚珂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
楚珂盯着他的眼睛，上身缓缓靠上沙发靠背，声音陡然强势起来，“秦折玉，跟我说实话。”
秦折玉垂下眼睫，发丝随着他微微低头的动作掩住他半阖的凤眼，叫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没有啊，”他听到自己声音柔和不少，甚至还有些疑惑，“我几乎一直和你在一起......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偌大的别墅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落针可闻。
楚珂的呼吸声越来越收敛。
如果不是视野之中的女人还是坐在那个位置，否则秦折玉几乎快要确定不了她的存在。
“是吗？”过了不知多久，久到秦折玉几乎快要认为自己已经暴露时，楚珂才笑着开口。
男人的唇微微动了动，最后视线迎上楚珂看向自己的双眼，坦坦荡荡，“嗯。”
楚珂将桌子下的几个药盒拿了出来。
“找成医生或者研究所化验一下这些药物的成分。”楚珂的手一动，药盒顺着大理石光滑的桌面滑向秦折玉。
“怎么，怀疑药有问题？”秦折玉垂眼看着那几个熟悉的药盒，是第一天发病时成医生给他开的几样药。
有一盒已经开封的消炎药，静静躺在几盒药中间，分外扎眼。
楚珂神情平静，“以防万一。”
秦折玉盯着那盒消炎药，几乎快要将盒子盯出洞来。
“好，”他将药摞到一起，“我马上联系白熠。”
“分成两份，一份交给成医生去化验，另一份，找一个和我们没有交集的研究所去化验。”秦折玉将手里的几盒药递给赶来的白熠。
白熠接过几个药盒，才抬眼看向秦折玉。
“记住，”秦折玉语气没什么变化，似乎是随口叮嘱，“多方查证，以防万一。”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一瞬就错开，白熠收起药盒，“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白熠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一旁沙发上楚珂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白熠？”她手里的打火机夹在拇指和食指中间转了一圈。
白熠脚步一顿。
“楚小姐还有什么问题么？”他温声开口，面上还是特助那副该有的礼貌疏离。
楚珂挑了挑眉，“顺便帮我提醒一下成医生，我该拆线了。”
“好的。”白熠点点头，稳步离开。
秦折玉起身坐到楚珂身旁，慢慢握住她的手，“发现什么了？”
他侧了侧头，眉眼中有些好奇。
“一点不靠谱的猜测......”楚珂神情有些凝重，“你很信任白熠和成医生。”
秦折玉的喉结动了动。
“他们很早就跟在我身边了，都是知根知底的兄弟，”他笑了笑，“这些慎之又慎的事情当然要交给我信任的人去做。”
“值得你信任......”楚珂的视线落在手里映着阳光的打火机上。
但未必值得我信任。
楚珂和秦折玉的思维几乎是往南辕北辙的方向发展。
一个恐慌自己藏匿的卑劣被暴露；一个怀疑秦折玉发病，是否是人为算计，又是否和自己世界的人有关......
但所有的猜忌的突破点，诡异的重合在了那盒不起眼的消炎药上。
楚珂将打火机丢回桌上。
“准备准备去南省的东西？”秦折玉岔开话题，“机票定在后天下午。”
“嗯。”楚珂应了声，收敛起所有的情绪，起身往客卧走。
秦折玉看着客卧的门随着惯性合进门框，抬脚走向书房。
“和双面镜的业务我们一直没有公开......让他们伪造报告可信度更高一些。”白熠的声音从贴在耳边的手机里响起。
“嗯，”秦折玉眉头紧皱，还是有些不放心，“出检测报告该有的程序都别落下。”
听到白熠应下，秦折玉紧绷的神经并没有放松下来。
心慌的情绪反而越来越明显。
秦折玉闭上眼，强迫思维继续运转，到底还有哪里，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的？
“再找一个和我们没有任何瓜葛的研究所，”秦折玉睁开眼，“用正常的消炎药送检。”
“不，”很快，他全盘否定，“全用正常的消炎药送检。”
从柜子角落里翻出自己那个挎包，楚珂又确认一遍挎包夹层的暗袋里薄薄的纸包还在。
纸包里，静静躺着被分装好的药片。
是秦折玉发病前吃的那份药里的药片，她在成医生说是药物副作用时，单独留了一份。
想到成医生和白熠来看望秦折玉时都有过试图带走那几个药盒的行为，楚珂的神情凝重了几分。
楚珂将暗袋的拉链妥帖合了回去。
视线停留在手机浏览器搜索页面显示的结果上。
南省的医药研究所有不少家......
楚珂放在屏幕上的指尖不停滑动。
“您好，南省临水市食药监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