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没有可能，花如是和桑珏明就是一个人呢？”贺怀抬眸问道。
“……”
郑局也把目光从平板上移到贺怀脸上，他被贺怀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给惊了一下。
花如是和桑珏明真是一个人？
微微皱了眉头之后，郑局就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合理性。细想之下，发现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花如是她是什么人呢？一个背景很干净并且查不到一点错处的人。
她的背景干净得就像是被捏造出来的人。
很巧的一点就是，桑珏明如果她京州的话，那她的背景大概也是被捏造出来的。
查不出桑珏明的任何资料就很麻烦。
他们就单单只知道一个桑珏明的名字而已。
不过只知道一个名字有什么用呢？一点忙也帮不上。她随时都可以换个名字来活动。
哪怕是现在桑珏明就出现在他眼前，他也不可能把人给认出来。
所以这就是嘴矛盾的一点。俗话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事到如今，花如是那个丫头绝对是有嫌疑的。她的身份很可疑。虽然之前基本已经证明了她的立场没有问题，但也说不准这不是她的伪装。
算了，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现在又没有证据去证明这一点。
在心底叹了口气之后，贺怀就转移了话题。
不说这个了。
花如是的事情，他慢慢想办法查。
不过最单纯的监视肯定是没用的，上次才盯了几天那就被发现了。她的警觉度很高。
上司再看了贺怀一眼，然后就把把平板递给了贺怀，随后关心问道：“最近身体怎么样？”
贺怀打了一个哈哈，丝毫不在意：“开枪的是我，中枪的是闻浩。你现在应该去关心闻浩的身体而不是我的。对了，闻浩他回复的怎样？”
他没挑要害打。
闻此，郑局又冷笑一声，看着贺怀冷声道：“你倒也知道中枪的是闻浩？你倒是魄力足，两枪说开就开。”
“结果害得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都说了最近让你行事小心你不肯听我的。”
“还好事情没有闹得很大，不然我压都压不下来。”
贺怀一言不发，乖乖挨骂。
等上司骂完心里的火之后，贺怀才辩解道：“真的，我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请你相信我。”
郑局：“……”
小心谨慎。
贺怀这也叫小心谨慎？
贺怀又看向老上司认真说道：“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做出一个解释。保证有理有据。”
“那你解释。”郑局干脆果断，想听听贺怀嘴里能讲出一个什么花来。
贺怀：“解释什么？”
察觉到郑局脸色不对之后，贺怀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说，你得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才好解释。”
“你认为你没做错？”
“我哪里做错了？”
“……”
要论贺怀的罪名，目前查出来的，不多不少有三条。
“第一条，为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这你如何解释？”
贺怀眉头一挑。
大概是说他跟万时关系联系过密吧。
贺怀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措辞之后就开口解释道：“万时。”
“我被调过来开始，我就一直在盯着万时想把挑万时的错处。之前联系他也不过是想从万时的嘴里得到什么而已。”
“而且万时之前不是入狱了吗？难道我有故意包庇他吗？”
“我只不过是在必要情况下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手段而已。这也算错？”
郑局：“那你顶着压力又把万时给放出来，这个怎么算？”
贺怀抬手打了个哈欠，不认账，“这个还没有被查出来，我不认。等被查出来我再找借口狡辩。”
哈！
郑局快被贺怀给气笑了。
亏贺怀他也知道他是在狡辩。
“第二条。渎职。”郑局继续宣告贺怀的罪名。
贺怀思考了一下。
渎职。
他哪渎职了？
老大说的是他对闻浩开枪还是监视俞白那个？
想了一会之后贺怀才开口说话：“我没渎职。”
“你监视无罪公民不算渎职？”
哦。
是为他前段时间监视俞白和花如是的那段事情。
这件事情，他想解释起来是最容易解释的。他只要随便给俞白扣一个帽子就行了。
监视这件事情。
只要他脸皮厚，就丝毫没有压力。随便一个罪名往上面一报就行了。
“他一直都和万时联系过密，我合理怀疑他而已。”
“万一他和万时有什么勾结呢，是吧？老大，我可全是为了京州的治安着想。”
“就算偶有行事偏激之时，那应该也算不上是错的吧？况且，在确认他是清白之后，我立刻就撤了人。这还不能说明我贺怀的一颗赤心吗？”
贺怀眼睛眨也不眨地着领导。
郑局：“……”
果然，贺怀他巧言善辩。
“第三条，杀人未遂。”
这就是指他对闻浩开枪这件事。
杀人未遂，应该是判一到三年吧？
不可以。
那等他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贺怀先问了一句：“怎么，闻浩他要与我计较此事？”
“……”
闻浩当然不会计较。
闻浩到现在还在关心贺怀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基本上，这件事只要闻浩不追究，只要闻浩他愿意配合着贺怀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他再把这件事给压一压。
等风声过了，贺怀也就可以复职了。
不过贺怀还是解释了几句：“我原本只是想做一个戏给花如是看来探探她的身份和立场。”
“但是当时花如是她没罪，又没有攻击迹象。再加上我和闻浩的关系不错，所以就只能委屈委屈闻浩了。”
三假七真。
真话说完之后，就是假话。
贺怀又转了话锋，淡淡说道，“但是没想到，枪会走火。”
“当时闻浩已经受伤了。索性我就直接演了。”
“为了保证计划的真实性，我没有告诉闻浩。”
“……”
枪走火。
不愧是贺怀。
居然能把这个理由给搬出来。
不过这也确实是没办法。
贺怀咬死了是枪走火，如果闻浩在帮着说两句，那贺怀就彻底无罪了。甚至连停职都不用了。
闻浩一直都是相信贺怀的。
只要他肯解释，闻浩就会信。
郑局微微一笑，算是一句警告与劝诫，“贺怀，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希望再过几天上面下调令，你不要被查出来什么东西来让我失望。”
贺怀低咳一声。
拿过了旁边的床头桌上的放的一杯水。
拿起来就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一只手伤了还有另一只手。
贺怀心底有些心虚。但到底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他大概真的会让他的老上司失望。
于是郑局便又问道：“那你探花如是的身份立场，探出来什么没有？”
“就看出来她的立场在俞白那边。”贺怀说，“只要俞白的思想不出问题，那个丫头就应该不会走偏。”
他能看出来花如是的一举一动，都是偏向俞白那边的。
至于俞白、贺怀心里还是放心的。
俞家的家风一直不错。
要是俞白真的做了什么事，俞仲诚第一个饶不了他。
当然，这其中也不能排除是花如是把俞白给骗了，然后再慢慢的诱导俞白走上偏路。
美人乡、英雄冢。
这样算的话，还真有可能。
贺怀现在感觉很有些头疼。
花如是那个丫头莫名就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她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情绪很不稳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过了一会之后，郑局便又说道：“不要把自己的压力搞得太大了。”
贺怀：“嗯。”
忽的，郑局又幽幽说了一句：“贺怀，你让万时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
“！”
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却立刻让贺怀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他很确定这件事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
万时，他贺怀，还有一个小周。
这是他留给万时给他连线的人。
排除他和万时。
就只剩下小周了。
刹那间，贺怀目光一冷。
这个时候他连小周埋哪都想好了。
一定是老大察觉他贺怀不对劲，于是找了他手底下的小周来拷问。于是小周没顶住老上司的目光凝视，于是就全招了。
计划还没开始，就全泄露了。
这还怎么搞？
妈的。
早知道就不给万时留连线的人了，果然就不信任新人。
他还不如把闻浩留给万时。
贺怀要被气死了。
于是郑局便又开口说道：“你也不用这一副眼神，是我自己猜出来的。但是我也不太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只是简单的诈你一下而已。没想到就直接给炸出来了。”
“你别忘了，我懂一点点的侧写。”
贺怀：“……”
原来搞半天。
小丑是他。
贺怀默默叹了口气。
那他是不是得再准备一个计划？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篓子里。
不过贺怀还是转头问了一句：“你怎么侧出来的？”
郑局：“胡乱猜测。当不得真。”
贺怀：“……”
然后郑局便又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一直都想抓住那一伙人。但是你不该把无辜的人给牵扯进去。
既然郑局都猜到了，贺怀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便说道：“万时是我找的。我没有强迫他。是他自己愿意的。”
“他现在还不算警察，只能算是我的线人。”
“如果你愿意把他提成警察的话，那也就不算无辜的人被牵扯进去。”
“身先士卒地挡在前面，这是应该的。他可以，我也可以。”
这也一直都是贺怀的观点。
他们谁都可以牺牲。
他可以，万时也可以。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时的处境？”
“现在万时已经和你攀上了关系。不管你做了什么事，但是你的身份就摆在这里。任何和你有一点关系的人，都会受到怀疑。”
“而这一点怀疑，并不是你做了什么事，就能够被打消的。”郑局缓缓说道。
“有的时候，恰恰正是这一点怀疑是致命的。”
贺怀能不清楚吗？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怀疑是致命的。可是有的时候正要来一个反其道而行之。
万时带着一点点怀疑进去，说不准还能反向打消他们怀疑的念头。
而且，做卧底原本就是致命的。
万时如果没有做好这个准备的话，从一开始就应该拒绝。
“我会有办法帮万时把这个最致命的怀疑给打消的。”贺怀说。
“……”
微微愣了一下之后，郑局立刻反应过来，接着站起身来指着贺怀的鼻子便骂道：“你是不是有病？谁允许你这么干的！”
贺怀往床后靠了靠，然后看着激动的郑局缓缓说道：“我知道的。但是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我在想前辈们。”贺怀说，“他们原本生于光明。可是却又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黑暗之中。然后鲜血淋漓，噬骨剜心。”
“于是最后他们死在黑暗里面。没有留下姓名，也未曾有过尸骨。”
贺怀一字一句地说着，说话时指尖都微微有些颤抖。
因为他们的名字不能留下，所以他们只能被人遗忘。
贺怀强忍住悲伤惋惜的心，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着：“但是他们会变成一种精神，一种信仰，一种力量。这种精神和信仰会时刻激励着我，并且永不消散。”
“为了国家，我们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可以是万时，也可以是我。”
“我想，有一天我也应该会变成这种精神，从而不断去激励后面的人。”
“这个社会里面，还是有那种舍生忘死的人的。”
他已经做好准备。
他会死在长夜里面。
贺怀又说道：“其实我已经在尽全力保住万时了，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这种事情，怎么会一点风险都没有。”
郑局听贺怀讲完，心里一股气堵得慌。
可是又不知该如何说。
他觉得贺怀行事偏激，可是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于是最后就只落下一句，“你要注意分寸。”
“……”
贺怀默默叹了口气。
注意分寸。
怎么注意分寸。
他现在计划才刚刚开始，结果就全被泄露了。
要么把万时给拉回来，全局更改。他再重新制定计划。
要么，杀人灭口。
贺怀眼神默默移向郑局，有点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