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慕容轩又做噩梦了，他梦见自己将南宫翊推下寒潭想要淹死他，梦见高勤背叛他，一切只是利用。
高勤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冷冷地看着他，“轩，要怪就怪你的父亲，是他让我在地狱几百年不见天日，我就用他儿子的命偿还！”
“我原本不想动你，谁让你是慕容明的儿子？”
慕容轩无法动弹，惊恐早已化作无尽地恨意，“你这个怪物，我父亲一定会杀你的！”
“哼，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先杀谁！”
最后他被煞气吞噬眼睁睁看着自己沦落为孤魂野鬼，眼睁睁看着“慕容轩”和高勤狼狈为奸，害死了自己身边的人……
就连南宫翊也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太真实了，真实到他心如绞痛，恨意占据他的一切，理智在疯狂中燃烧。
一些记忆零零碎碎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些记忆是我的？我真的将南宫翊推了下去……原来真的是我……”慕容轩有些难以置信。
高勤背叛了他……利用他……
这一切都是真的？
……
慕容轩受罚期间，他们也不敢怠慢这尊大佛，单独收拾了一处空旷的房间让他住着。
“砰”的一声，房间门被踹开。
“慕容轩你的修为都被你师尊锁了，现在就是个打杂的还不快滚起来！”漠止盛气凌人道，这人是玄成羽的老熟人，估计是来打抱不平的。
慕容轩起身翻了个白眼，冷哼道：“哼，这大清早的你是自己咬断了绳子跑出来的？嘴上不带个笼子？狂犬病可不好治！”
“狂犬病？你竟敢骂我？”漠止脸气得煞白，跺脚指着他，不料慕容轩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起扫帚在空中比划，“我不仅要骂你，还要让你见识一下我新研究的打狗棍法！”
一顿轰打，两败俱伤，慕容轩直接咳了一口血，“我修为被锁了你都打不赢我，废物！”
“是啊，毕竟你是个满身煞气的怪物我当然怕你发疯才让着你。”漠止收了剑嘲讽道。
“滚出去！”慕容轩剜了他一眼，眸中显露杀气。
半时辰后，南宫翊来了，把三分之一的活干完了。
慕容轩一把夺过扫把，佯装生气，“扫什么啊？快去上课，要迟到了。”
南宫翊不解，“可是还早啊，师尊也太过分了竟然不让任何人同你讲话。”
慕容轩却不稀罕，道：“我还不乐意和他们说话呢。”
南宫翊有心想安慰他，正待开口，便听见慕容轩疑惑道：“每次同你讲话你都要盯着我发愣……”
南宫翊猛的一紧张，以为他要说什么，只见慕容轩顿了一下，“摇一摇脑袋听听有没有水声？”
南宫翊噎住。
“切，我扫地去了，都说了你要迟到了，你要是喜欢站在那也无所谓。”慕容轩转过身拿着扫帚走了。
“真的要上课了耶。”南宫翊低喃道，望着顶上预备击响的钟，手一挥化作一道白光去了学堂。
慕容轩蹙眉，该死的！难道以为自己在骗他？转身要撒气，却见身后哪还有什么人。
无奈，肝火旺盛却无处发泄，他一脚踹向旁边的石头。
学堂里，漠止坐在南宫翊的旁边，而玄成羽已经拆了绷带，脸上依旧红肿，漠止则是殷切的照顾他。
南宫翊瞟了一眼，漠止与玄成羽一样都不是省油的灯。
漠止望了过来，扬嘴一笑：“师弟，多年不见你依旧如初见般乖巧懂事的令人心疼啊，慕容轩没少欺负你吧？”
南宫翊淡淡道：“他对我很好的。”
“还维护他，我虽然时常闭关但这些事我还是知道的。”漠止嘲笑道。
南宫翊不再看他：“随便你怎么想。”
“……”
2
中午，食堂早早的没了饭，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没饭了，这一份是给高勤的。”漠止端着饭菜越过慕容轩。
慕容轩也不恼，挥手撒了一点粉末。
漠止脸色大变，嫌弃道：“慕容轩你恶不恶心？”
“嫌恶心？那你自己找点馒头什么的吧。”慕容轩一把抢过。
“没事的，给阿轩吧，我不吃。”一道清音传来，来人正是高勤，养伤这么久他的面色如薄纸般憔悴。
慕容轩转头不由得错愕一番，怎么还这么虚弱？
切，关他什么事。
一旁的弟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叱责道：“慕容师兄怎么能这样，明明高师兄受伤是因为他啊，你看他脸色多差？他怎么还这么蛮横不讲理？”
“就是啊，太过分了！”
“平日欺负他弟弟也就算了，高师兄还是他好朋友啊。”
玄成羽和漠止在一旁露出一副得逞的笑。
慕容轩不语。
“你们别瞎说！”高勤有些烦躁，一个两个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实则都在为自己出口恶气！简直可恶！若是和慕容轩生出嫌隙后面还怎么利用……
“阿轩，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高勤走过来仔细看着他，言语中不是担忧就是心疼。
慕容轩手指紧握，道：“我没事，你还是离我远点。”
“没事的，我不在乎……”
慕容轩不再理会直接走了。
玄成羽就看不惯慕容轩处处风光的样子，都落魄到这种境地了竟还如此嚣张！
“慕容轩！你给我站住！”
慕容轩心中冷笑，玄成羽该不会以为今早叫漠止教训了他，日后就能踩着他上位了吗？不知死活！
慕容轩倏然转身抬手将托盘向玄成羽甩了出去……
“啊！”玄成羽被泼了一脸的饭菜。
“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是真正的猛虎，狗怕是还未靠近就被咬断脖子了吧？”慕容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啧啧啧，玄成羽欺压同门，果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是，不过我觉得慕容师兄还好吧，他从不主动欺负人。”
“阿轩……”高勤看了一眼玄成羽，面色僵了僵。
慕容轩则是淡漠地看着他，“你还是看看你的玄师弟吧。”
两个时辰后，慕容轩被叫到了大殿。
慕容轩嚣张一笑，对着玄成羽道：“你不是要被我打死了吗，现在气色如此红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回光返照了呢！”
“住口！明明是你抢了高勤的饭，还理直气壮地打人。”漠止迫不及待地诉说他的罪行。
“可有此事？”大长老面色冷峻，凛然道。
“慕容轩明明就是心怀不轨！师尊你怎么能纵容这种恶人？”漠止道。
“高勤把你当朋友，处处忍让，这次你伤了他，他都没给你计较，那可是煞气，伤说好就好的吗？”玄成羽道。
那该死的岳明镜早就被支走了，这次看谁能护你！
“慕容轩你越发的过分了！”大长老横了他一眼。
慕容轩面色凝滞，这话最不该的就是从他口中说出。
慕容轩心中大为失望，道：“我伤他？谁不知道我天生煞气？况且玄成羽私自扯我抹额才导致封印被解开，你不追究也就算了，却因为一碗饭的事同我计较！”
“够了，那也不是你咄咄逼人的理由！念在你身上有煞气我都未与你计较，你还想怎样？再说你师弟又不知道抹额是封印。”大长老不愉道。
慕容轩瞪大眼睛，又气又想笑，“咄咄逼人？他不知道？！所以后果让我承担？玄师弟不懂得尊重同门师兄，出言不逊，在外直呼师兄名讳，我只是替师尊教训他而已。再说了是谁恶人先告状的？”
这么多次你都明目张胆的偏袒他，纵容他行凶，自己只不过以牙还牙，天经地义，何错之有？！
“强词夺理……”
“我敬重你把你当师尊而你一次又一次包庇恶人，你既不喜我何必收我为徒！”慕容轩越想越气，“凭什么让你们这么欺负！除了拿你的身份压我还能做什么？”
大长老愣了一瞬。
“慕容轩你放肆！”漠止有些怒了。
“闭嘴！这儿有你什么事啊？”慕容轩眼中一抹戾气刺向漠止。
漠止嘴角僵住，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慕容轩冷冽道：“你不就是觉得天生煞气生而为恶？我慕容轩就是这么坏，连心都是黑的，师尊你有本事就杀我，不然谁也别想踩在我头上肆意欺辱我！”
“……”大长老哑然。
慕容轩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3
听说慕容轩又出事了，那会儿南宫翊刚好被慕容明叫去书房，事后他去找慕容轩却连个影子都不曾见到。
问了几个同门弟子都说没看见，会在哪呢？
云鹤台？
南宫翊御剑过去，那里也空无一人。
南宫翊彻底没头绪了。
南宫翊偷偷摸摸去了山下，终于在一片桃林中找到了醉酒的慕容轩，他记得慕容轩酒量很好的，就算度数大的烈酒都没喝醉过。
除了前世爹爹娘亲惨死，他被关在地牢，那时慕容轩也喝得烂醉如泥强行桎梏着他，发酒疯。
慕容轩抱着酒瓶在桃树下醉晕过去了。
“哥哥。”南宫翊走到他身旁轻轻摇了摇他。
“干嘛……”慕容轩脸色酡红，含糊了一句，连眼睛都没睁开。
南宫翊温声道：“醒醒，天色已晚该回九仙山了。”
“……”慕容轩摇了摇头，厌恶道：“不去！”
南宫翊心中疼惜，最终叹息道：“放心那些欺辱你的人，我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你说什么……”慕容轩迷迷糊糊睁开眼。
南宫翊捻起他肩上的叶子，“没关系，你还有爹爹和娘亲，还有掌门师兄，还有……我……你更值得任何人去爱，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慕容轩眨了眨眼睛，鼻子早已酸涩不堪，他骄傲到骨子里了，他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掉一滴眼泪！
可是面对南宫翊的话，却还是忍不住难过委屈。
这明明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为什么他会觉得如此珍贵……
慕容轩越是压抑，眼中泪水越积越多，忽然眼眶掉下什么东西，迅速划过脸颊形成一条曲线，他慌忙将头低下，不让南宫翊看见自己的窘状。
“哥哥……”南宫翊心疼的更紧了。
慕容轩闭眼，颤着声音道：“玄成羽做那么过分，师尊还是选择包庇他，凭什么？我就不是他的徒弟吗？我今天就是故意打他的，他活该……”
慕容轩哭的很小声，南宫翊的心止不住地颤抖，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慕容轩，只是紧紧地搂着他。
慕容轩是何等骄傲的人，就算被人打碎了骨头依旧不会屈服，眼泪这个东西，南宫翊就没见过他流过，除了前世爹娘惨死之时。
“哥哥……”
“你别说话……”
“好。”
许久过后，慕容轩擦了擦眼泪，此时酒也醒了一半，想想方才在南宫翊面前丢人的画面他都觉得羞耻极了，南宫翊该不会偷偷笑自己吧……
慕容轩僵在南宫翊怀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好半晌，慕容轩起身乘机瞟了一眼南宫翊，见他没有过多的表情，慕容轩暗暗松了一口气，十分别扭地起身等着他，却迟迟没等到他有所动静。
慕容轩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南宫翊跪坐在地上，现在腿已经没知觉了，稍微动一下就会麻地站不起来。
他抿了抿唇，小声道：“腿……麻了。”
“……”
慕容轩有些愧赧。
不过南宫翊不想让慕容轩等他，于是扶着桃树站起来，忽然，他感觉身体一轻，一只手臂抄起他的腿弯，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哥哥……”南宫翊受宠若惊，整个人有些呆滞。
“没事，我比你高抱得起。”慕容轩道。
这是在嫌他矮吗？
“……”南宫翊有些沮丧道：“我以后就会比你高了。”
“嗯。”
“哥哥天好黑。”南宫翊害怕道。
“你怕黑吗？”慕容轩蹙了蹙眉，施法化出一些星光，周围瞬间染上一层火光。
“不知道，反正就是害怕……”南宫翊有些颤抖，埋在慕容轩颈窝，不敢睁眼。
“……”慕容轩手指一紧，他打了个响指，周围火星子像萤火虫一样亮了起来。
“还有，我不认得路，哥哥你是知道的。”南宫翊无辜道。
“嗯……”
回到九仙山，岳明镜早早就在外面等着了，看着慕容轩将南宫翊抱在怀里嘴角都快裂到耳后根了。
“嘿嘿嘿，啧啧啧，阿轩你不是有洁癖吗，以前你和高勤待在一起可是连手都没牵过呢。”岳明镜一脸猥琐地盯着南宫翊腰上的手。
南宫翊耳朵一竖这段话听得十分认真。
没牵过手……
南宫翊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慕容轩僵硬地把南宫翊放下，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准这么叫我！”
“只许高勤这么叫你？好啊，那我叫你轩儿。”岳明镜撇撇嘴。
“……”慕容轩有些焦急道：“也不许！”
“凭什么？我爱怎么就怎么！”
“那好吧岳明镜，我再也不会叫你师兄了。”慕容轩翻了个白眼。
岳明镜得寸进尺道：“不叫师兄也行啊，我比你大以后叫岳哥哥。”
“去做梦吧！”慕容轩一脸黑线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