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化妆这工作她完全没做过，可李姐观察了几天，暗自偷学。
不就是涂涂抹抹？她可以取代洛宁的。
李姐打心底不觉着洛宁的本事大到哪里去。
甚至，她还真有一点瞧不起那个整天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跟个乞丐似的肥胖女人。
驻唱在蓝月亮几个月的歌手，别说签合同这样的大事，有几个人连他们老板的面也没见到过，洛宁不过才来了几次，怎么就给她签合同？
洛宁拒绝时，李姐并没多劝。
洛宁收拾好布包，背着大布包就像一只大黑熊身后挂着个袋子，走起路来摇晃可笑。
十分钟后，办公室。
“没签？”
秘书孙健看看李姐，转而又看向侧躺在皮椅子里的明川，惊讶地推鼻梁上的眼镜。
“你没跟她说，老板特批了她的工资，每个月二百块钱？”
“另外，按林婉得到打赏，给她提成？”
李姐心虚摇头。
她就没说这么详细。
她在明川手底下做了这么久的经理，也是才三个月前才有提成的待遇。
洛宁，她凭什么！
明川轻摆手，两张合同被放在桌面上。
一股灰白的烟雾腾起，明川轻触额头上的纱布，侧目看向孙健。
孙健像是被冰冷的目光刺中，立即转向明川带着谦卑低头。
明川冷淡地道：“明天你亲自去跟洛宁谈。”
“老、老板！”李姐上前小半步，犹豫道：“老板，你就不觉着洛宁每回来都带着些口红卖给姑娘们……有些不妥？”
李姐给孙健一个眼神。
孙健组织措辞：“出售低端产品的确对我们歌舞厅的形象有影响，要知道之前我们制定的就是高档路线。”
明川眼神凝向二人，整个办公室的气温瞬间低两度。
李姐不甘地道：“前几天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蛤蜊口红，今天竟然还带来了人参雪花膏，还是散装的。”
言外之意，这些都只是一两块钱的低端化妆品。
“我也是怕我们好不招来的那些姑娘们被她给带……”偏了。
孙健眼看着明川的眼神再瞟过来，压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烟雾灰白。
明川的声音淡淡的：“以你的意思呢？”
“当然是能尽快请回文工团的那位化妆师，就最好。”肿眼泡下小眼睛精明地闪光，李姐扯出个讪笑：“已经有客人问过，那个穿着打补丁衣服的黑熊精是谁。”
明川左手轻敲桌面。
每次做决定前，他的手指都会轻敲。
李姐生怕有人抢了自己的功劳，又道：“老板，以我之见，找人盯着她，看看她的货源来自于哪里，我们可以把口红和面霜的生意垄断，提价！”
办公室里只剩下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李姐隐隐感觉今天的老板好像有点不一样，从前只要有赚钱的点子，他不会拒绝。
“嗒！嗒！”纤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明川开口。
“老孙，你去跟吧台说一下，让出个位置给洛宁。让她在那里卖化妆品。”
啥？！
孙健和李姐的嘴巴都张成了“o”形。
二人半天才缓了神，明川已经起身，披着灰黑色的西装走到门口。
“孙健，然后在合同上把这一条加上。”
李姐：！
孙健：！！
等门关上，明川的脚步声走远，二人这才相视几乎同时问出口：“我是不是听错了。”
歌舞厅的生意表面看来顺利，其实暗波涌动。
尤其最近林婉唱红了一首电影插曲，附近县城里的十几个万元户都被吸引过来，以至于蓝月亮的客流比往日都增加了两到三倍。
蓝月亮的营业额上升，自然会引起同行的嫉妒。
如今再搞出个吧台卖化妆品，这成了什么？
李姐用巴掌轻拍嘴巴，早知道她就一个字都不说，现在好了，黑熊精没赶走，还得让她在吧台卖化妆品？！
“歌舞厅又不是代销社！”孙健也不满。
李姐拍着嘴巴出门去。
就这么胡闹吧，不用对家看蓝月亮不顺眼，就这么作下去，迟早生意得完！
李姐懊恼。
洛宁从蓝月亮歌舞厅出来，直接回大院。
在末世，她几乎都是夜间出门，所以并不怕走夜路，直到发现有人跟着她。
那个人鬼鬼祟祟，动作很轻。
洛宁路过巷子口时，侧身回望。
这几天调整饮食，工作量又大，洛宁的体重掉得很快。
至少瘦掉十几斤，她尝试着向前跑了几步，可惜跑起来还像是大象腿砸地面。
后面那个人影跟得很挺紧。
洛宁只好左转右转，往派出所的方向绕。
看着洛宁走进派出所时，那个黑影在原地徘徊了五六分钟才离开。
洛宁从派出所转出来，回到军属大院已经超过了十一点半，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
在楼下，看到二楼的灯黑着，洛宁以为顾北岸不在家。
不过，之前有过在黑暗里扑错人的误会，她也没放松警惕。
果然，客厅长椅上躺着个人。
这男人还真是，专门不按套路出牌。
洛宁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大布包，又把鞋子脱掉，这才悄悄地往卫生间走，准备打开卫生间的门，便听见背后传来顾北岸的声音。
“怎么才回来？”
“我，咳，才下班。”洛宁顺嘴胡诌。
顾北岸拉开电灯，道：“文工团这么晚还用打扫？”
洛宁想到下班时在文工团门口看到顾北岸，忙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在县城里找了一个单位，给他们做清洁，现在是两边都做。”
洛宁钻进卫生间，也不能去楼下搞热水，只好用凉水匆匆洗漱，等她出来，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个饭盒。
饭还是温热的。
顾北岸拉开一把椅子坐到洛宁对面，看样子是要盯着她吃饭
这男人，难不成还真的想跟她过日子？
洛宁脑子里闪过不可能的画面，忙收敛心思坐下，简单吃了几口饭菜。
可是，现在的她还不具备搬离大院的条件。
工作还不稳定。
况且，除去要还给顾北岸的钱，她手里也没剩下几块。
整理好情绪，洛宁准备开口。
对面顾北岸清清嗓子，先说了话。
“离婚报告，我没上交。”顾北岸半点情绪没有地盯着洛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