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洵啊！
你看…这事儿就是这般的凑巧。
既然你想求娶的是燕王的长女，那也没办法了。”
说着皇上又将目光投向了卷耳。
“既然你也是顾家的女儿，朕当然也不好顾此薄彼。
即日起，朕便封你为长平郡主了。
尉迟洵可是代表漠北与朕说好了。
自咱们两国结为秦晋之好之日，十年之内，漠北不会踏进山海关一步。
长平，你嫁过去后，可要好好的相夫教子，莫要任性才是。”
卷耳从封为长平郡主那句开始，就已经听不清皇上后面说的都是什么了。
肖芷兰见此，赶紧跪在了地上。
“皇上！
求皇上三思。
卷耳…卷耳她才刚刚认回顾家，此事是不是还是要让臣妇的公婆知晓一下才是？”
方雅茹听后，也跟着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臣妇这个侄媳怕是高兴过了头，不是有意的。
既然顾家能为大煊出一份力，我们和府上下一定为长平郡主好生置办嫁妆。”
肖芷兰怒视着方雅茹，半天才蹦出了一句。
“三婶娘今日话是不是太多了？”
肖芷兰也实在是没了办法。
若是这时她跳出来说卷耳并不是顾家亲生的，那刚刚方雅茹说的那些话就是欺君了。
还有那封不知是不是自己婆母写的信，也都会作为证据。
而且现在哪怕就是说了卷耳不是顾家的亲生女儿，顾家还是要出一个女儿。
晚儿自幼娇生惯养，公婆怎么舍得？
皇上看着二人的小动作，一脸的不悦。
“世子妃爱妹心切，这一次朕便不罚你。
若是再有下次，朕可不管顾家是不是有什么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
你这世子妃的位置有人平分也不是不可。”
肖芷兰的头几乎贴在地上，汗水一颗一颗的往下滴，再也不敢言语。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卷耳。
“长平郡主可有话要说？”
卷耳跪直了身子，心下一横。
她不能嫁，阿行还在等着她呢，她现在有银子，有爱人，好日子在后面呢，这一嫁可就什么都没了。
“皇上…”
方雅茹一下子也跪直了身子，怒视着卷耳。
“侄女说话要三思啊。
你也是到过幽州的。
想想那些将士，想想那些没了爹娘的孩子，想想街上那天不黑就关起的门窗。
再想想与你一起长大的晚儿…”
卷耳一口气闷在了胸口，眼眶顿时就红了一圈。
顾不晚听后白了一眼方雅茹，满脸的坚决
“皇上…”
卷耳突然的打断了顾不晚的话头。
“谢主隆恩！”
说完，卷耳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算是结束了僵持的场面。
顾不晚不敢置信地惊呼道
“卷耳？”
方雅茹赶紧拉着顾不晚也磕了一个头。
“晚儿听话，回去再说。”
宫宴剩下的工夫，卷耳根本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等她再回过神时，已经进了王府的大门。
正厅的门被肖芷兰的婢女刚一关上，顾不晚就朝着方雅茹扑了过去。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方雅茹，你是疯了吗？”
肖芷兰赶紧出手阻拦。
只是顾不晚的手极重，只是这一拉扯，方雅茹的发髻便散了，衣服也被扯皱了。
可方雅茹好似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笑了出来。
“晚儿，婶娘是为了你好。
你都不知道，当我听说皇上有意让你去和亲时，我的心里有多忐忑。
不过我现在很庆幸，还好我提前得了消息，否则嫁去漠北的人就是你了。”
顾不晚哭了出来。
“是我…就是我呗！
现在…现在要去的人换成了卷耳，你觉得我还会好到哪里去吗？
我怎么跟我爹爹和娘亲说啊？
卷耳都有心上人了，就等及笄后求德妃娘娘赐婚了……
我怎么对的起她啊……”
说着说着，顾不晚便哭的坐到了地上。
卷耳好似没事人一般，依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像看闹剧一样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顾慎之看了看顾不晚，又看了看自己的亲娘，十分纠结的走到了卷耳的身边。
“卷耳姐姐，真是对不起。
这次是顾家对不起你了。
不过，我真的事先不知道此事…”
方雅茹一听，冷笑了出来。
“呵…
知道如何？
不知道又能如何？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这么多年，陆卷耳她吃穿用度皆出自王府。
身份地位也都是王府给的。
她为了王府出一份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慎儿难不成你也糊涂了？
不是你说王妃待我们有恩，我们要不惜一切报答王妃的恩情吗？”
顾慎之怒急攻心。
“我是说让我们有机会就要报答伯父伯母，但我没有说让您拿卷耳姐姐的后半辈子去报答啊。
您根本就不知道卷耳姐姐在王府中是什么身份。
您怎么敢这么大的事，谁都不商量，就自己做主啊！”
方雅茹捋了几下自己凌乱的发髻，似乎疯了一般。
“她什么身份？
她一个孤女，能有什么身份？
说的好听点儿，充其量不还是一个商户？
我知道你们想说，卷耳这些年为了王府，没少搭钱，但那些钱是哪里来的？
不还是那些人看在王府的面子上才去光顾的？
王妃对我有恩情，若不是她，我的慎儿长不了这么大。
但王妃对卷耳的恩更大，若没有王府，她能有今日的生活吗？
这是她欠王府的，她该还的。
而且她嫁到漠北就是王妃，要我说，这还是便宜了她。
你们到底都在不高兴些什么？”
方雅茹的脑子好像坏了，这种逻辑的话她都能说出来。
肖芷兰几次想插嘴都没能插进去。
最后还是方雅茹自己说够了，她才有机会开口。
“三婶娘，你糊涂啊。
卷耳才不是孤女，她有外家，有师兄师妹。
我婆母离开之前就已经吩咐我要给她张罗婚事了。
婆母是真心将她当亲女儿的。
她嫁还是晚儿嫁哪里有什么区别？
而且，您到底是什么时候得了这个消息的？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商量呢？
若是我们一起研究，说不定我们顾家就谁都不用嫁了…”
“够了…”
卷耳受够了他们的吵闹。
只见她丢了魂一般的站起了身子，慢悠悠的往大门口走去。
“我累了，回去睡了！”
身后的人谁也没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卷耳自己打开了大门。
这时天空突然一道闪电亮起，随后一阵雷声传了过来。
天空沥沥啦啦的下起了小雨。
卷耳好似没有感觉一般，一步一步的往王府的正门走去。
初蕊几人赶忙迎了上去。
“姑娘，下雨了，避一避吧！
奴婢回去取把伞。”
卷耳对此充耳不闻，依然往门口走去。
雨下的越来越大。
不一会儿，卷耳身上就全湿了。
今日卷耳本就是盛装出席，衣裳浸了雨水越来越重。
她不顾别人的眼光，一边走一边脱下了外袍。
随后拔下了头上一根根的珠钗，又摘掉了耳环、项链、玉镯……
“姑娘…”
初蕊几人泣不成声，一边哭一边捡着。
祝好还一直想将外袍披回卷耳身上。
卷耳终于走到了正门口。
门房见此，也不知该不该阻拦。
卷耳没有管他，自顾自的打开了大门。
门开了后，她就僵在了原地。
门外有一人举起拳头正准备砸门，此时也停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