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屈辱地扭过头看向动手的江福海，眼神愤恨。
这次可不是像打沈眉庄一样打手心，而是直接打在了甄嬛的腰臀交界处。
开玩笑，他江福海从前在府邸时处处被祁荣那小子压了，现下好不容易那小子被皇上叫去当御前侍卫了，他可不得好好表现。
皇后娘娘明显是被这莞常在气炸了，寻常打手心怎能解气。
逐对上甄嬛的眼神也毫不退缩，命令小宫女摁紧了甄嬛的双肩，扬起手挥舞尺板一下一下狠狠落在甄嬛身上。
甄嬛自第一声惨叫之后就咬紧了牙关，尤不肯低头。
声音从牙缝里传出来，断断续续道：“皇后娘娘以皇权压迫，嫔妾虽受罚，可公道自在人心，绝非刑法可抵。”
嘭——
甄嬛：“啊！”
王若弗抄起桌案上的茶盏直接砸在了甄嬛的脑门上，立时就有鲜血顺着甄嬛的额角流下。
“闪开！”
王若弗大阔步上前，边走边摘掉碍事的护甲，推开了江福海，亲自接过尺板动手：“打板子都不会打，这么多年养着你有什么用，滚。”
“这么点小事还得老娘亲自动手。”王若弗如猛虎下山，每一下都用上了全力，丝毫不弱于当初打皇上和八贝勒他们的力度。
哪里是甄嬛这等细皮嫩肉之人所受得住的。
“啊啊啊！！”
只见甄嬛发出比刚才凄惨十倍不止的惨叫，响彻整座坤宁宫，连房屋都好像跟着震动了几下。
连华妃都被吓得一激灵，大脑发蒙，想起了不好的记忆。
回过神后抚了抚胸口，见此时根本没人有功夫看她才放心，还好还好，本宫的形象不能崩。
她看着甄嬛的惨状，欣慰地笑了。
甄嬛叫得越凄厉，她嘴角上扬的弧度就越多，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她刚才还在奇呢，想当初她挨打的时候，可是咬牙切齿才堪堪忍住没叫出声。
怎么甄嬛就这般有能耐，挨打的时候竟还有力气还嘴，合着原来是江福海这狗奴才不敢用上全力啊。
悠哉悠哉地插嘴：“皇后娘娘您也别生气，太监终究是没有根儿的东西，力气不够使也属正常，这不还有您吗。”
奈何王若弗专心致志地在教甄嬛什么叫规矩体统，根本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而其余嫔妃哪里敢接这个口啊。
云嫔更是暗道倒霉，摊上甄嬛这么个惹事鬼住在她宫里，回头不会让皇后一并记恨上她吧。
甄嬛嘴巴张得老大，眼泪流哈喇子流了一地，痛彻心扉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她知道自己此时的丑态被所有人尽收眼底，但腰部传来地疼痛令她觉得下一秒就要死了，又是不甘心又是害怕。
生生吊着一口气，痛晕了过去又痛醒，痛醒了又痛晕，来来回回似永无止境。
就在甄嬛以为自己当真要被活活打死的时候，王若弗终于打累了，停手了。
王若弗喘着粗气，不顾形象地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天爷啊，累死老娘了。”
回到凤位上休息了一会儿，目光扫过低着头不敢看她的嫔妃，点点头：“你们看见了，这就是不敬本宫的下场，若有人敢再犯。”
“嫔妾等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绝不敢丝毫不敬之处！”
嫔妃们都快吓死了，赶忙在王若弗说出更可怕的话之前抢答道。
“今日就到这里，都回去吧。”王若弗大干了一场，也无心再讲什么场面话，随意地挥了挥手后就要放人。
众嫔妃松了一口气，屁股刚刚才从椅子上离开。
“等等。”
众嫔妃：还等？别等了，真的，求求了！
奈何没人敢做那个出头鸟，齐妃和曹嫔怀揣着希冀的目光看向华妃，靠你了。
“……”华妃撇了撇，在大家殷切的目光下，乖乖坐了回去。
齐妃和曹嫔：“……”你平日拽个什么劲儿啊，到了关键时刻你别怂啊，支棱起来啊！
华妃用眼神回敬：看什么看，真当本宫不怕疼啊。
她可不想这时候和王若弗别苗头，平时在小事上掰掰手腕，踩踩红线，顶多就是被骂几句，罚几个银子的事。
这时候闹不好可是要挨板子的！
王若弗也诧异地看向刚刚说话的方嬷嬷。
方嬷嬷朝王若弗和众嫔妃微微欠身，开口道：“来人，将莞常在泼醒。”
一壶水浇在了甄嬛腰部的伤口上，成功让她痛醒。
甄嬛迷茫又虚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眨了眨眼才看清上首端坐的王若弗。
眼底迸发出怨毒和愤恨。
这等蛮不讲理，粗暴凶残的市井泼妇如何配当一国之母！如何当得起天下女子的表率！
方嬷嬷语气平静又温和地开口：“莞常在，容老奴替皇后娘娘说一句。”
“若要人提醒才能遵守宫规，天下岂不是乱套了，往后主子不吩咐，奴才也不用日日都伺候主子了。”
“若人人都以此为自己开脱，牢狱里多少穷凶极恶之徒会被释放。”
方嬷嬷有理有据，戳破甄嬛了狡辩之词。
甄嬛气急，下意识地将真心话说了出来：“这如何能一样，奴才和囚犯如何能与我和眉姐姐相提并论。”
“况且我和眉姐姐不过是站错了位置而已，并无伤害任何人，便是要惩治，也不该受这样的屈辱。”
方嬷嬷不气不恼：“您又错了。”
“您要皇后娘娘尊重您和沈常在，指责皇后娘娘不该以皇权压您。但您又将自己和下人和囚犯区分开，试问您尊重下人和囚犯了吗？”
“强词夺理！”甄嬛忍着身上的疼痛也要反驳，“他们不过是奴才和罪人，我……”
我可是大理寺少卿的嫡长女，又才貌出众。
甄嬛意识到不对了，及时住了口，微垂着眼帘的目光惊疑不定。
“是啊，他们不过是低贱之人和罪大恶极之人，如何能和身为宫妃的小主您相提并论呢。”方嬷嬷笑着接口道。
话是好话，理也是这么个理。
但结合甄嬛刚才在坤宁宫的姿态做派和言辞，就嘲讽意味十足了。
甄嬛惨白的脸色被方嬷嬷三言两语说得涨红，藏在花盆底鞋中的脚趾扭曲扣地个不停，但方嬷嬷没有就此放过她。
“古人言：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您却是宽以律己，严以待人。”
“自您以上，人人平等；自您以下，等级分明。这才是您想要的尊重公平，老奴没有说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