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垂的眼里满是思索。
“沈道友可知时倦？”
沈醉道：“略有耳闻，怎么了？”
洛云空笑道：“他从魔域出来了，现下各大门派都在前往晏城呢，他可是天魔血脉，必须尽早斩除才是。”
沈醉僵了一下，他们要除掉时倦。
因为修补结界损了大半修为，如今时倦怕是难以招架这来势汹汹的围剿。
心头微凛。
沈醉道：“是吗？此人竟如此危险，如此行动，不会打草惊蛇吗？”
“时倦与我是旧识，此人生来骄傲，天赋极佳，又觉醒了天魔血脉，若不早加防范后患无穷，即便是打草惊蛇，也必须和众派商议了。”
洛云空轻笑一声。
\"沈道友，可要去元启宗？\"
洛云空笑道。
蓝雀的羽毛在沈醉肩上蹭来蹭去。
沈醉道：“我和师兄会去的，多谢洛道友邀请。”
洛云空颔首。
两人分道扬镳，沈醉回到了住处。
她走到桌边倒茶，茶盏中的茶水已经冷透了，端起茶盏将茶水灌了下去，沈醉黑眸暗沉。
时倦应当不会有事吧。
她不确定，毕竟原着之中，时倦和观染心的修为可没有下降。
她心中忐忑难安。
蓝雀停在她发髻上，似乎也明白她的心思，但是并无阻止的意思，反而有些困倦地缩在发间。
蓝雀之中只是方盈野一缕神识，却并非像之前那般是他本人的意识，她刚才回来也并未看见方盈野。
冷茶让人冷静了些许，沈醉正准备打开房门，门外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小醉。”
是师兄？
沈醉打开门，季溪晚站在门口，脸色有些疲惫。
沈醉将人迎进屋内。
沈醉施了个屏蔽声音的咒语将蓝雀围住。
季溪晚神色复杂，欲言又止，深吸了口气，道：“小醉，你和方盈野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原以为是方盈野一直在欺骗她，但是仔细想来，又慢慢觉得有些不对。
沈醉道：“我并非完全没有察觉，师兄，我又不是傻子。”
她笑了笑，语气带了些无奈。
“只是一直不敢确定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季溪晚面色沉凝：“他这个人行动自专，性格多变，修炼邪术，残害无辜，岂是良配，小醉，你糊涂了。”
沈醉道：“师兄，他确实做错了许多，若论起来，杀人偿命，也确实该死。”
“我有私心，对不住。”
沈醉直视对方的眼睛，道：“师兄若是要对他动手，我也是会护着他的。”
季溪晚了然，无奈道：“小醉，不可任性，我们找机会离开，不要因为他失去理智。”
沈醉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决：\"师兄，我不会离开的。\"
不过她得想个办法让季溪晚离开，他不该如此作为人质留在这里，不该如此被埋没。
季溪晚见沈醉态度强硬，不由叹息一声，道：“我放心不下你。”
看着窗棂上月影斑驳，清风略过二人发丝，沈醉心里百感交集。
久别重逢本是幸事，但是她的心里，却更多的是愧疚。
沈醉低头道：\"师兄若是不想让我牵连你，就快点离开这里吧。\"
季溪晚沉默，半晌才道：“那他呢？他又是如何想的？万一他是真的想要你的命怎么办？”
沈醉抿着唇没有吭声，但是神色却已经给了答案。
季溪晚道：“我不会走，万一他要是做什么，我还能帮你。”
沈醉看着对方，眼眶微热。
“多谢师兄。”
他抬起手，像从前一般揉了揉对方的发顶，道：“师兄和小醉是家人，自然不会放着你不管。”
送别季溪晚，沈醉去了咒语，一只手逗弄起蓝雀，另一只手翻着手中的话本子。
灯花跳动，人影绰约，书页时而翻动，她神色专注而认真。
方盈野推门进来，沈醉也依然没有抬眼。
他走到她身后，伸出手将人抱住，下巴靠在她头上，鼻尖微微嗅到对方发丝的香味。
“刚才和季溪晚说什么了？”
他语调亲昵，如同情人的耳鬓厮磨之语。
沈醉没有回头，手中翻书的速度不减，笑道：“你猜猜？”
他眉梢挑了起来：“阿醉，别瞒着我。”
指尖挑起发丝，少年的面容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模样，桀骜野气的眉眼之中带着淡淡戾气。
沈醉抬起眼，眼如弯月。
“想知道啊？”
沈醉道：“我就不告诉你。”
她将书本合上，笑道：“我要去元启宗一趟。”
方盈野道：“我知道，因为时倦？”
他语气幽幽：“阿醉总是这样……”
眼神一冷，他将人的手禁锢住，恶声恶气道：“瞎好心。”
跟他讨厌的样子也没什么分别。
沈醉笑道：“我要不是瞎好心，那时候怎么会救你。”
方盈野道：“那倒是。”
他笑容中带着得意和慵懒。
“你之前其实还救过我一次，这算不算有缘分？”
少年眼神清亮，如同邻家少年一般，沈醉勾唇道：“你是说，我在街边捡的那个快死的小孩？”
方盈野高兴地啄了一下她眉心的红痣，笑道：“真聪明。”
“你猜那个时候，为什么我会在路边等死呢？”
沈醉嘴角笑容回落，眼里没了笑意。
方盈野却仍然兴致勃勃，笑道：“我父母早就在逃难的时候死了，自小就流落街头，那天我实在是饿极了，但是我很幸运，捡到一块旁人不小心丢到地上的点心，结果还没吃呢，就不知道哪里蹿出来一条狗，想要抢走我的点心。”
“我可厉害了，那只狗完全打不过我，我还是抢过了点心塞进了嘴里，不过那只狗是别人养的，那人见我打赢了，让手下打了我一顿给那只狗出气，抱着狗走了。”
他笑着感慨：“差点就死了呢，不过还好有阿醉。”
沈醉垂眸不语，大概猜到那个人是谁。
原来原着之中说的王家和他昔日的过节，指的是这个。
一只狗尚且有人心疼撑腰。
沈醉道：“所以你就要杀人全家吗？”
方盈野眼中闪着亮光，笑道：“那是他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