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晚愕然片刻，极快地掩饰好自己的慌张，放下林柏川的手，双手交握在自己身前，躲避着林柏川的眼神，笑道：“哥哥说什么呢，我终日在这深宫，怎会知是谁跟踪你们。”
“是吗？”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舅父知你贪玩，爱往外跑，他担心你的安危，从你幼时便派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两名暗卫保护你。”
听到林柏川提起这两名暗卫，林星晚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交握在身前的双手也握的更紧了些、
林柏川走到林星晚面前，林星晚站得端正，以此掩饰着自己的紧张，却仍然躲避着林柏川的眼神。
“这事只有你，我，和阿娘知道，就连父亲都不知道你有两名暗卫，我自小便跟着舅父，他培养的暗卫的身手，杀人的手法，甚至是善用的兵器我都一清二楚。”
“三妹妹掉入湖中那晚，父亲派去看守三妹妹的那两个人的尸体我后来找到了，杀了他们的手法同舅父暗卫的手法如出一辙。”
“舅父已离世，除了你，还有谁能指使得动舅父的暗卫？”林柏川顿了顿，问出了长久以来心中的疑问，“三妹妹，是不是你害死的？”
林星晚心头一颤，那晚上林云芊掉入湖中的画面也曾化作噩梦夜夜折磨着她，她逼着自己去忘记。
若换成是别人如此逼问，她尚且能不遗余力的回防抵挡，可如今逼问她的人是林柏川，是她认为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的了。
林星晚的脸色逐渐发白，眼中的信念在一点点崩塌，他的逼问让她差点招架不住。
她用指甲用力的嵌入手上的皮肉，试图以此来让自己保持清醒。
林星晚稳了稳心神，倔强道：“是她自己掉进去的，不关我的事。”
林柏川眼中的希冀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与痛心。
当初他发现林云芊的死与林星晚有关时，他不敢相信这真的会是自己天真可爱的妹妹做的。
他向来自诩正义，不曾做恶，可在那晚，他亲手埋了那两具尸体，面对林云礼的痛苦哀伤，他依旧守口如瓶。
他甚至想，只要自己不去找林星晚对质，他便能当做，这事与林星晚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太了解林星晚了，了解到他只是看林星晚对这件事的反应，便知道他当初的猜测都是真的。
“那四妹妹呢？”林柏川的声音平静，平静到有些冷淡，“若说三妹妹与你素日还有些恩怨，四妹妹对你一直照顾有加，为何春日狩猎那日，你要命人射杀于她？”
“那次万幸四妹妹躲过了一劫，你才没有酿成大祸，可为何你还要派人跟踪她呢，是准备又一次对她下手吗？”
听到林柏川还想着维护林月浅，林星晚抬眼看向眼前这个自己最亲的人，不敢置信中带着一些怒意，“是林月浅跟你说的？”
“四妹妹对于她被射杀的事，只字未提，是我发觉不对劲，问了云深后才得知，你派去跟踪的人，也是我发现与他交手后才知道的。”
林柏川看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她小自己六岁，是自己嫡亲的妹妹，又是家中幺女，对于她，他始终有私心。
他也知这个妹妹虽被宠得娇蛮任性，那她内心清澈得就如同她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不染一丝杂质。
可今日站在他面前的林星晚，他再不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当初的那种干净清澈了。
林柏川觉得心像是被千斤大石压着一般，重得他快要喘不过气，“四妹妹自小不受重视，母亲又早逝，幸得祖母爱护才得以生存，她本就艰难。”
“可她却在方小娘苛待你时，仗义出手，在你因母亲离世消沉时，耐心劝解，又在三妹妹夺你住处时，把你接来与她一处，宽慰你......”
“够了！”林星晚大吼一声，身体因为声音激烈而微微颤抖着。
她瞪着林柏川，双眼噙着泪，愤怒中又带着失望，“谁都行，为何你偏偏要帮林月浅说话！”
林柏川被她突如而来的转变震了一震，一时怔在了原地。
林星晚心中的防御因林柏川的话而崩塌，眼中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接一滴掉落。
恨他只记得春日狩猎上被射杀林月浅，却忘了，也是那一天，他嫡亲的妹妹万般无奈下让自己爬上了了龙床，从此将自己一辈子困在了冰冷的皇宫。
自己嫡亲哥哥今日为了他人如此逼问自己，她觉得无比委屈，“哥哥，我才是你嫡亲的妹妹，林月浅，”提到这个名字，她眼中的恨意难掩，一字一顿道：“是我们的仇人。”
林柏川不解她的话，愕然地看向她。
“阿娘，”林星晚泪眼朦胧，声音哽咽，几欲说不出话来，“是林月浅与方小娘还有林云芊害死的。”
“是她们逼死了阿娘，舅父，”她情绪愈发激动，快要站不住，林柏川忙扶住了她，终究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见她如此伤心，林柏川不禁心疼起来。
林星晚平复了下情绪，继续哭道：“舅父的死也是因为爹爹，哥哥，我怎么能不恨！”她声音悲痛，用力地抓住林柏川的手臂。
“那是世上最疼爱我们的两个人，都被人害死了，哥哥，我怎么能不报仇！”
在她的声声质问中，林柏川也清楚了她做那些事的理由。
他扶着她在殿中高处下的台阶上坐下，让林星依靠着他。
久违的温暖怀抱，让林星晚压抑了那么久的悲痛和委屈尽数发泄了出来，她哭得像个孩子。
林柏川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林星晚受了委屈就来找他要安慰一般。
过了许久，感觉到林星晚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些，
林柏川拉开林星晚，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柔声道：“星儿，你说的那些，为兄一早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