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朱灵芸从钟夕颜这边离开的时候，嘴角不自觉上扬，明显带着喜色。
而钟夕颜的脸色却是泛着苍白，说不出的郁郁寡欢。
晚上，等苏凌川忙完回来，看她脸色有点不好，忙摸摸她的小脸，怕她身子刚休养过来，又哪里不舒服了：“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给累着了？”
“我没事，今天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钟夕颜露出一抹笑容，眉间却锁着散不去的愁绪。
“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让厨房给你熬点补汤。”
钟夕颜拉住苏凌川的袖子，犹豫了两息：“陵川......你再纳个妾室吧。”
“纳妾？！”苏凌川紧皱眉心，像是听错了似的，又询问一遍：“你的意思是让我再娶一个女人进门？”
钟夕颜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
苏凌川尤为不解：“夕颜为何要想着我纳妾，我当时娶你的时候便承诺过了，我这辈子只娶你一个就够了，我们王府的男人从来都是从一而终，而不是始乱终弃。”
想起他当年说的那些承诺，钟夕颜眼里泛起了酸，心里滚烫滚烫的。
当年苏凌川求娶她时候，说这辈子只娶她一个，生同裘，死同穴，这辈子不离不弃。
他说的这些话都做到了，在她中毒的十七年里，苏凌川从来没舍弃过她，更没有另结新欢。
可他越是这样，钟夕颜心里的愧疚越深，越发对不住他。
苏凌川握住她的手，认真看着她：“夕颜，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让我纳妾，是不是别人说什么了？”
钟夕颜摇摇头：“没有，这事儿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刚得知灵芸表妹一直爱慕着你，为了等你到现在还没出嫁，再加上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忙你照顾着娘，总归我们欠她太多，不能不给她一个名分。”
“而且只是一个妾室的位置，按照她的身份来说，算是委屈她了。”
苏凌川眉头越皱越深，轻缓着语气道：“我自知亏欠她很多，但我们有很多方法去回报她，为何非得要用这一种办法，且我对她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就算娶了她，对她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陵川，我不能太过私自了，反正我替你允了这件事。”钟夕颜别过头，掩下眼里的愧疚和难受。
即便她掩饰的再好，苏凌川也能看出她的情绪，扶正她的脑袋，无奈轻叹：“夕颜，若是我真的把灵芸表妹纳入屋子了，你真的一点都不难受吗，若是这般，那我是不是可以说是你不在乎我吗，可以随便的把我推给其他女人。”
“你说你不能太过自私，可纳妾这件事上没人去强迫你，你完全不用在乎别人怎么看的，只要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就行，如今你又不管不顾的把灵芸表妹推给我，也没经过我的意愿，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钟夕颜眼圈红了几分，忍下眼里的湿意，把苏凌川给推开了：“这件事我已经答应灵芸表妹了，我不能出尔反尔，等找个吉日，把她抬进屋子里吧。”
说完她便扭过头，不想再多说的意思。
“夕颜......”苏凌川紧了紧掌心，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想发怒却又舍不得，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听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钟夕颜眼里的泪珠一下子涌了出来。
章嬷嬷进来屋子，看她独自垂泪，便知她把那朱小姐的话听进心里了，又为了她主动给王爷提纳妾的事情。
章嬷嬷在钟夕颜刚嫁过来的时候就在她身边伺候着，后来她中毒被苏凌川带离京城，章嬷嬷便去老王妃身边服侍了。
如今钟夕颜身子好了，章嬷嬷被老王妃又安排到她身边。
到底是奴仆情深，章嬷嬷看钟夕颜落泪，心里同样不好受，拿锦帕帮她擦泪珠，叹道：“王妃也别嫌奴婢说话难听，您啊，就是耳根子太软，心太善良，总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那表小姐来找王妃说话的时候，她也在旁听，听表小姐说的那些话，明摆着是想拿捏王妃。
“关于那孩子的事情......”
章嬷嬷话还没说完，钟夕颜便柔声打断：“嬷嬷不用说了，我心里都清楚，但我到底不能太自私了，我也得为陵川和王府着想，不然以后怎么面对下面的列祖列宗。”
章嬷嬷张了张嘴，把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只道一句：“这事儿还得是王妃您看开才行。”
钟夕颜道理都懂，但一时半会儿解不开那个心结，从章嬷嬷手里接过帕子擦拭着眼睛：“嬷嬷先下去吧，我自己先静一会儿，陵川纳妾的事儿先别告诉卿卿，省得孩子担心，等有机会我会亲自给她说道说道。”
但这事儿终究还是没瞒过温念卿。
第二天温念卿便知道了，得知她爹要纳朱灵芸为妾，还是她娘主动提出来的，她皱起的眉心就没舒展过。
今日天气不错，温念卿把小珺晔用毯子包裹好，抱着他去了钟夕颜的屋子里。
钟夕颜一看她把孩子抱过来了，连忙让丫鬟再加些炭火，对温念卿嗔道：“你这孩子怎么把晔儿给抱过来了，我若想看晔儿了去你那屋子里就行，哪能让你抱着来，这么冷的天，把孩子冻着了怎么办，你这当娘的真不省心。”
钟夕颜解开小珺晔身上包裹的绒毯，摸了摸他的小脸小手，确定没冻着才放心。
温念卿笑道：“娘放心便是，不会冻着他的，他又没那么矫情。”
南璟还整天说她太溺爱晔儿了，到了她娘这里，倒觉得她“虐待”晔儿了，果然孩子都是隔辈最亲，爹娘和祖母祖父的教育理念都不一样。
“小孩子就得矫情点。”钟夕颜看着怀里的小珺晔一脸宠溺，从进屋就抱着没撒手过，一会儿摸摸他小手小脸凉不凉，一会儿问温念卿来时喂他吃奶了没，真是亲的不得了。
钟夕颜昨天哭过的眼睛还没消肿，温念卿一看就能看出来：“娘昨日可是为爹纳妾的事情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