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鹤远远跟着,此刻早已避了身子。玄七一手搂过龙四的肩头,将人生拉硬拽往密林深处去。
三人碰头。青鹤同玄七皆抱臂背身,唯余龙四,猫下身子压住挡在眼前的树杈。
“无论等谁,怕是二公子都要见色忘义一回!”
密林里枝头茂盛,尹南安的笑融在满城的光里,她不待应答,飞身便往那道许久未见的身影冲去。
不知是因欣喜,或是跑得急了。短暂的分离后再瞧见这张脸,依旧让她心口如揣着只小兔般,心乱意迷。
熟悉的沉水香伴着耳畔的风,一道在鼻腔里弥漫开。飞奔中的尹南安只觉腰间一紧,还未待她两手紧紧将那人的脖颈箍住,身子便又一轻。
待他反应过来,酥软的身子已滑进一处结实的胸膛。二人共乘一马,身体的每一寸贴合处都如温热的烙铁,烧得她耳根子都泛了红。
萧二公子将人按进自己怀里,一手环过她去牵缰绳,空出的手往密林某处飞出一枚石子。
龙四的惨叫声较石子落地声早一步而来。
尹南安掩嘴轻笑。
在耳根的燥热爬上面庞前,身后之人一夹马腹,马儿便在密林小道上驰骋起来。迎面的风混着新泥与盛木的原始味道,便是最催情的迷药。
这马儿似极熟悉这林子,七拐八绕,竟是寻着处开阔的草地来。
待马儿缓了步子停下,尹南安已被这一路的起落颠簸折腾得不行。她知是身后之人故意使坏,憋着劲儿想要反击。
耳畔却听见男人的呼吸亦是急促。
她唇角勾起,脖颈处却被男人的指尖轻轻划过。夏日虽衣衫单薄,但方才如何说,也有衣料相隔,如此这一触,倒是让尹南安的身子经不住打了个颤。
脑袋顶上传来一声轻笑,那从发髻处划下的手指使坏似得停在衣襟处。
“你是热?还是凉?”
尹南安羞得贝齿一咬。她蓦地转过身去,仰着脸,双臂如藤蔓般绕上他的脖颈,她似蓄了全身的气力,双臂猛地往自己跟前一收。
二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处。
她动作来得急,又使了大力。马儿被招惹地嘶鸣,扬了前蹄,欲将背上这作乱之人扔下马去。
尹南安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对马儿一瞬的躁怒全然无惧。
一双手握住她的细腰,似是极怕她有危险,手上的力道急切又克制,手指一处掐进她腰间软肉,让她心口又一阵酥麻。
“小......”
那“心”字还未出口,尹南安早已霸王硬上弓,将自己的唇覆上他的唇瓣。她细细品味那人口中的淡淡茶香,感受着他的错愕,他的投入...直至扣住她腰间的手倏一用力,她察觉到他欲反客为主,便毅然抽身。
尹南安松开环住萧二公子脖颈的手,眼尾扫出潋滟的光,似得逞的狐狸般对他挑眉轻笑,她声音低得如同耳语:“我只知晓,二爷多数是热~”
她尾音拖得悠长,一扭腰肢甩开男人覆着的手,重新将身子转了过去。
后背依旧贴着男人的胸膛,她垂眸感受着男人的起伏,耳畔只觉那人鼻息愈发地贴近。
“爷!爷!”
看来!方才那枚石子,还是掷得轻了!
萧二公子牵缰绳欲走,却被尹南安一把按住手背。
“等等。”
她在城里苦守几日,直至玄瑢动手,才跟着后头顺藤摸瓜寻着人。眼下虽身在密林,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身后男人的鼻息重了一分,却也依了她。
“爷。”龙四声音本粗犷嘹亮,此刻想必也极力压着性子,声音低得带了颤音,他寻着人,却犯了错似的不敢走太近,远远禀报,“爷,方才我们的人回去查探,发现有鲜于小王爷的人守在院中。”
萧北宸满不在乎地勾了勾唇。
玄瑢与鲜于阙本不是同路人,二人的关系便如这密林中的蛛网,一挥即破。
他便是要让二人保持住这明面上的结盟,心下再各自生了嫌隙,方能将这出戏好好演完。
早在十日前,他派人偷偷给鲜于阙递去第一封信时,便已料想到今日的场景。玄瑢过来时,并未带上鲜于阙,甚至在走后,给这边的百姓封了口不说,还特地绕去了其他几处地方,皆劳师动众,唯欲迷人眼而已。
而鲜于阙,定也有自己的线人给了情报,许是怕事情败露,又匆匆赶了来。
要知道,二人虽有两次书信往来,萧二公子却并未暴露自己的行踪。
“可有留下什么?”
此情此景,听这番扫兴的话题,二公子语气中仍带着余怒。
“有!”龙四手里提着个农家人惯用的粗布袋子,想要递上前去,额角微鼓起的包一阵隐痛,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脚步顿了顿。
若不是他同玄七、青鹤打赌输了,谁愿意这会来触这个霉头?
“龙四。”尹南安按住萧北宸的胳膊,朝着龙四眨眨眼。
龙四瞧着有人相助,这才大着胆子快步走到马旁,将那布袋子递了过去,转身撒丫子似的又跑开。
尹南安接过那粗布袋,同农家用的装谷子的袋子并无异,只翻开里头,见上面小小地写了几行字。
她瞧不懂北凌文,瞧了两眼,便扔给身后的萧北宸。
“上头写了什么?”
萧北宸扫了一眼,无甚波澜地道:“要同我做交易。”
“那你做嘛?”尹南安扭过头去看他。
“做,为何不做?”
温热的鼻息打在她面上,将她一下子从外界纷争中拉回到他身侧。她瞥见他墨色睫羽下满是占有欲的眼神,脖颈一凉,慌忙别过身去,不再言语。
下一瞬,马蹄踏着绒绒青草。龙四再抬眼时,密林里唯余下马蹄声声。
玄瑢绕了一路进城,缘是为了不让鲜于阙生疑。进了城才有人来报,这才又调转了马车,往一处客栈去。
一路上,他已将事情理了个遍。萧北宸若是知晓鲜于阙的秘密,途径只有一个,便是那留在萧府上的小质子,可那质子来时年幼,哪里能知晓动摇鲜于阙根本的秘密?
沿途,他已急派了人去北凌,秘密查一下这位质子的生母。虽他不知是何秘密,但可想而知,定是这位质子的生母觉得能护下她幼子的绝密!
客栈外头,早已有人守着,周遭商户都闭门锁户,生怕沾染上什么罪责。
玄瑢方撩开车帘,便听着外头之人朗声唤他一声,“九弟。”
他眉头一蹙,心下更添几分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