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剑宗后,李舜马不停蹄地赶往火焰峰,找到了正在炼器房里对着炉火打瞌睡的杜长老。
“嗯?李师侄?稀客啊,找我老头子有什么事吗?”杜长老被惊醒,揉了揉眼睛,见是李舜,脸上习惯性地堆起了和善的笑容。
然而,他迎来的却是李舜一脸古怪的打量目光,那眼神,仿佛第一次认识他,要把他从里到外重新审视一遍似的。
“我说杜长老,”李舜摸着下巴,啧啧两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平日里看您一身正气、老实巴交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竟然还给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
“诶?!!”杜长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
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上来捂住李舜的嘴,紧张地左右张望,压低声音急道:“嘘!嘘!你小子可别胡说八道!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这要是让罗师兄听见了,还不得提着刀过来活剐了我!”
他松开手,一脸冤枉加疑惑:“再说了,什么黑恶势力?什么保护伞?老夫自己怎么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怎么,魏忠贤,您不认识啊?”李舜抹了抹嘴,好整以暇地问道。
“魏忠贤?”杜长老皱着眉,挠了挠他那头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这名字……听着是有点耳熟。等等,让老夫想想……”他眯着眼睛思索了几秒钟,猛地一拍大腿,“哦!你说的是西南边锦官城那个死胖子啊!怎么,他得罪你了?”
随即,杜长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李舜:“可我跟他不熟啊,也就是早年有点渊源,你怎么会觉得我给他当保护伞?这不是败坏老夫名声吗!”
“???”李舜这下有点懵了,看杜长老的反应不似作伪。
于是,他将宋茹和水柔所说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重点强调了魏忠贤如何借着“与天剑宗杜长老关系匪浅”的名头,在地方上横行霸道,甚至以此胁迫水柔。
杜长老听完,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炮仗,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差点没原地蹦起来!
“放他娘的狗臭屁!!”杜长老的怒吼震得丹房的屋顶都仿佛抖了抖,“老夫什么时候和这种下三滥的货色为伍了?!还给他当靠山?谁造的谣!老夫非撕了他的嘴不可!”
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那您和他,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外界可都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您和他关系匪浅呢。”李舜追问道。
“有个屁的关系!”杜长老啐了一口,喘着粗气解释道。
“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这魏忠贤当年还是个筑基期的小散修,在西南一处秘境附近,因为一点资源跟人起了冲突,被人打得半死。老夫当时正好路过,看不过眼,就顺手把那几个欺负人的家伙赶跑了,算是救了他一命。就这么点事!”
他喝了口茶顺气,继续道:“后来这胖子不知怎么混出点样子了,就隔三差五打着‘感谢当年救命之恩’的旗号,跑来天剑宗拜访我,送点不值钱的土特产。老夫念在当年那点香火情,加上他姿态放得极低,也就偶尔见他一面,喝杯茶聊几句,仅此而已!”
“上次他来,是说他们魏家要办什么鉴宝大会,想邀请老夫去撑撑场面。哼,一帮散修弄的玩意儿,能有什么真宝贝?老夫直接随口应下来就给他打发走了,根本没当回事!”
李舜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恍然。
好家伙,感情这魏忠贤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玩“扯虎皮拉大旗”的把戏!
他确实没有明说自己和杜长老关系多铁,但通过这种定期拜访“救命恩人”的举动,故意营造出一种他与天剑宗高层有深厚交情的假象。
外人一看,他能自由出入天剑宗火焰峰,还能见到杜长老,自然就会产生联想。
这魏忠贤,不仅好色无耻,算计起人心来也是精得很!
他料定了杜长老这种性格,不会特意去澄清这种捕风捉影的传闻,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外面传成了这样。
而且,他每次拜访的理由都冠冕堂皇的“报恩”。
杜长老就算事后知道了,也很难因此发作,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啧啧,真是好算计。”李舜摇头感叹。
“我说杜长老,您难道就这样甘心被他算计,平白被他借了名声去作恶?”李舜挑眉问道。
“当然不乐意!”杜长老气得又拍了一下桌子,“这狗东西,当年老夫就不该多管闲事!现在竟然连老夫都敢算计进去!真是岂有此理!”
他看向李舜,怒气冲冲地问:“你小子鬼主意多,有什么好办法?咱们现在没抓到他直接冒用老夫名头的证据,光凭传闻,不好直接上门问罪啊。”
“办法当然有。”李舜微微一笑,凑近杜长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杜长老听着听着,脸上的怒色渐渐消退,转而露出了一丝带着冷意的笑容,他拍了拍李舜的肩膀:“嘿!还是你小子损……啊不是,是机灵!就这么办!”
李舜:“……” 他感觉杜长老刚才好像骂了自己一句。
……
数日后,东洲西南,锦官城。
时值深冬,锦官城内外银装素裹,别有一番景致。
城池规模颇大,商贸繁荣,是西南一带重要的修士聚集地之一。
“师姐,师傅!你们看,我家这边冬天还是挺不错的吧?这雪景在咱们东洲也算小有名气呢!”一个穿着鹅黄色袄裙、容貌娇俏活泼的少女,雀跃地走在前面,指着沿途的雪后街景,向身后的两人介绍道。正是天剑宗碧海峰弟子,唐珂。
她身后跟着两位气质出众的女子。
一人身着淡雅长裙,怀抱古琴,容颜清丽绝伦,神色恬淡,是天音阁首席弟子柳如烟。
另一人则是一位看起来三十许人、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气质温婉中带着威严。
乃是天音阁长老,唐珂与柳如烟的师傅——莫颜。
“嗯,确实别致。”莫颜长老微笑着点头,欣赏着沿途的雪景。
她们师徒三人此次前来锦官城,是为天音阁采购一批特殊的制琴木料。
唐珂的家族——唐家,乃是锦官城内的名门望族,有地头蛇帮忙牵线搭桥,办事自然会顺利许多。
于公于私,莫颜作为师傅,既然到了弟子的家乡,登门拜访也是应有之礼。
“师傅,师姐,你们放心!待会见到我爹,我跟他说一声,让他直接把咱们要的木料都给备齐了,顺便把其他琐事也一并处理好!咱们呀,就在锦官城好好玩几天,然后轻轻松松回宗门就行啦!”唐珂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说道。
柳如烟闻言,微微蹙眉,觉得有些不妥:“师妹,这会不会太麻烦唐伯父了?我们此行本是宗门公务……”
“是啊珂儿,”莫颜也温和地开口,“能让你父亲帮忙引荐可靠的供应商,已是帮了大忙。怎好将宗门采买之事,全都推给唐家?这不合规矩。”
“哎呀,师傅,师姐,你们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唐珂一脸“你们不懂”的表情,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我爹那个人,我最了解了!他最喜欢的就是结交各方善缘,扩大唐家的人脉。咱们天音阁他巴结都来不及呢!这点小事,他肯定乐意效劳,说不定还觉得是咱们给了他面子呢!”
莫颜和柳如烟闻言,相视一眼,皆是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唐珂这丫头,可真是她爹的“贴心小棉袄”啊,一张嘴就把自家老爹那点“功利”心思全给抖搂出来了。
不过,话虽直白,倒也在情理之中,修真家族与大宗门之间,本就存在着千丝万缕的互利关系。
三人说笑着,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唐府所在的街巷。
唐府占地广阔,朱门高墙,气派不凡,彰显着其在本地的地位。
然而,当她们走近府门时,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只见唐府气派的大门外,赫然停着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
拉车的并非凡马,而是两匹神骏异常的异兽!
此兽形似骏马,但头顶生有一支短小的独角,周身隐隐有细碎的电光缭绕,散发出相当于元婴境妖兽的威压!
“杂交的雷霆角马?”柳如烟见多识广,低声说了一句。
虽非纯血,但能以元婴境妖兽拉车,足见车主人的排场与实力。
更让三人皱眉的是,唐府大门前,此刻竟站着几名并非唐家仆役、而是身穿统一劲装、腰佩长刀、神色冷峻的护卫。
这些人修为皆在金丹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唐珂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当她们三人准备像往常一样进入府门时,那几名持刀护卫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去路。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何事?!”为首的一名金丹中期修士沉声喝问,语气颇为不善。
眼神在柳如烟和莫颜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与贪婪。
莫颜和柳如烟不由地看向唐珂,目光中带着疑惑。
回自己家,怎么还被外人拦住了?
唐珂先是一愣,随即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柳眉倒竖,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哈?!你问本小姐是什么人?!”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唐府大门上的匾额,气急反笑:
“本小姐是这唐家的大小姐!唐珂!”
“你们持刀站在我家门口,还反过来问我们来做什么?”
“反了天了!!谁给你们的胆子!”
倒反天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