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头顶，原本绑好的头发此刻全部披散下来。
那头顶处的头发，硬生生被刀剃掉了一块儿，即使自己看不到，他也知道此刻自己的样子有多滑稽。
在摸到头顶的瞬间，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比起美丑和羞辱，他更在意自己的性命。
沈凌霄对剑术的把控能力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若是刚刚稍稍再偏一点点，自己无法想象自己的脖子此刻还在不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不想在你的嘴里听到公主殿下这几个字。”
沈凌霄视若无人，径直走到王书棋身后的树旁，握住横插进树上的剑柄。
“今日是我手抖，下次我必取你性命。”
只是微微用力，沈凌霄便将剑拔了出来，收回到剑鞘中。
那些手持武器的人忍不住退后。
此人的实力深不可测，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手抖？”
王书棋默默念叨。
有如此身法，怎么会手抖？
他完全有机会和足够的理由杀死自己，为何收手？
比起杀死自己，他更怕的是他还有其他阴谋。
“来人，将他带回去，仔细审讯。”
刚刚那一剑，虽然是朝着王书棋攻去，但那肃杀之气却剑指所有人。
原本他也想借着公主的名声来威胁他，不过看了看王书棋头顶那露出头皮之处，难免觉得后脊一阵发麻。
他不敢……
怯懦。
沈凌霄放松身体，任由那些人绑住他的手臂将他带走。
经过苏崇阿身边，他顿了片刻。
“想办法，拦住她。”
苏崇阿愣住。
他？
还是她？
远处的半山腰，陆钦原那双锐利的眼睛将这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直到看到沈凌霄被带走，他才放下手中的箭弩。
若是沈凌霄一旦出手，那些弓箭手必定会放冷箭，而他也一定会在冷箭射出之前，解决掉那些人。
而正是知道陆钦原一定守在不远处，沈凌霄才如此坦然。
……
“公主，公主！”
侍女轻轻摇晃楚寒雪的手臂。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秋日傍晚如血的夕阳照在眼前，她下意识地将目光转过去躲避。
侍女将手遮挡在她的脸上，试图用手来遮挡夕阳。
“都这么晚了。”
待楚寒雪适应了光线，才伸手将侍女的手按了下来。
“是啊，公主，你今日睡了一整日，午膳也没用。”
许是天冷了，楚寒雪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于是将盖在身上的斗篷裹在身上。
“可还是好困啊，我还想再睡一下。”
楚寒雪作势要躺下，可却被侍女扶住腰身。
“公主，不行，你不能再睡下去了。若是睡，至少也得将晚膳用了吧。”
一边说着，侍女一边将她裹在身上的斗篷系上好看的蝴蝶结。
“沈暗卫可是叮嘱过的，要我们晚上一定要看着你用膳。”
“凌……沈暗卫呢？”
“他还没回来，他说今晚不用等他。”
“不用等他？”
可他走之前明明答应过自己会回来，怎么会不用等他呢？
“是啊，是他差人过来报信的呢。”
“差人？”
楚寒雪眉头轻蹙。
“是啊。”
“那人长什么样子？”
侍女回想了一下。
“说起来，那人穿着外邦服饰，像是……”
“忽勒部族。”
“对对对，那人身上衣摆上的兽毛和纹饰，应该是忽勒部族的。”
侍女还在暗暗窃喜自己认出了忽勒部族的服饰，完全没发现，楚寒雪此时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快，快去唤太子哥哥来！”
“太子？可是……”
侍女不知公主为何如此焦急，想要开口问问原因，顺便想让公主先用晚膳。
“快去！”
见她神色十分严肃，那侍女立即朝着门外跑去。
“等一下！”
侍女停下脚步。
“今晚就不必去了，晚上也不用等我回来。”
“明日一早，去找太子哥哥，切记，我离开栖梧阁的事，断不可让其他人知道。答应我。”
楚寒雪握住她的手。
公主的手，为何如此冰冷。
可她那神色……
想来一定是沈暗卫出了什么事情。只有在沈侍卫的事情上，才能让我们素来乖巧的公主失了分寸。
“好。公主，你也要答应我，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好。”
楚寒雪戴上了斗篷上的帽子，遮住了整张脸。
“去吧，你帮我引开他们。”
待侍女走后，楚寒雪准备起身从后门走。
可刚一起身，一阵眩晕感袭来，她踉跄几步，扶着墙壁才稳住身形。
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凌霄哥，你答应我你会回来的，一定不能有事。”
楚寒雪撑着墙壁，一步一顿，走出后门。
不知为何，她身体很是孱弱，这一路她走得十分艰难。
好容易到了诏狱，却被守卫拦截。
“你是何人，胆敢夜闯诏狱？”
楚寒雪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惨白清冷的脸。
“怎么，今日你们少卿抓了我身边的暗卫，还不准我到昭寺为他辩驳一番，你们是要将这通敌的罪名，扣在本公主头上？”
“柔……柔星公主？！”
两人双双放下对准她的兵器，跪在地上。
“公主驾临，小人不知，还请恕罪。”
“罢了，你们两个也不过是坚守自己的职责，快去通报你们包少卿。告诉他，本公主来了。”
“是。”
其中一人快速向诏狱内跑去。
她一路走得很慢。
到了诏狱，已是夜晚，站在月色下，凛冽的寒风吹过。她本想瑟缩一下，却绷紧身体。
此刻，断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她身体的孱弱。
半炷香的时间，包居石才缓缓从诏狱中走出。
“包居石参见公主殿下。”
“包少卿这里见得有些晚了。”
楚寒雪轻哼一声，却不让他起身。
“包少卿坚守少卿之职，日夜奔波，想来一定是辛苦极了。如此辛苦，竟忘了若是想拿本宫之人，也得问问本公主同不同意。”
包居石虽不起身，不过态度是不卑不亢。
“公主说笑了，坚守职责是我包居时应该做的。”
“今日拿人之事，事态紧急，来不及向公主禀报，属实是在下过错，在这里向公主赔罪了。”
楚寒雪微微扬起下巴。
“你的罪，稍后再说。我的人，你审得如何了？”
“公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