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曦吐舌：“小气！”
楚安澜冷哼。
见两人又要拌起嘴来，叶宛卿开口转移话题：“临安到处都在闹蝗虫，趁午膳还未到，要一起去田里瞧瞧么？”
“去！”楚安澜问：“去别人家田，回头指不定就被误会我们是粮贩子了。
不如，去花婶家的田？
顺便，再一起去看看阿兰如何？”
叶宛卿温柔道：“好。”
她转头看向叶辰霆和叶辰曦：“这里到田间还有近三里地，士路多颠簸。二哥，辰霆，你们赶了多日的路，可要先回去补眠？”
叶辰霆看了眼沉闷的天色：“也好。你们早去早回，切勿在田间逗留太久，免得淋雨。”
叶宛卿点头：“二哥请放心。”
三人又看向叶辰曦。
叶辰曦眨眼：“看我干什么？你们不想带我去么？你们当真忍心抛下我么？”
“那哪儿能啊？”楚安澜揽上叶辰曦肩膀：“走，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叶辰曦被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什么世面呀？”
天色阴沉。
马车缓缓驶离巷口，七绕八绕之后，从一条不算宽敞的石砖小道拐入田间。
田边，已有不少农户挥舞着绑了布条的竹竿，驱赶着正在啃食稻禾的蝗虫。
竹竿一落下，密密麻麻的蝗虫扑腾着飞起，接着，成群结队地落入旁边的田里。
旁边的农户见状，急眼道：“你把你家田里的蝗虫赶来我家田里干啥？”
“虫是自己飞过去的，关我啥事？”
“你不往我这儿赶，虫能往我这儿飞？”
“……”
很快，两家人便吵得不可开交。
一群人隔着一道田埂，互相指着对骂，还挥动着竹竿，将蝗虫赶来赶去。
楚安澜和叶辰曦齐齐趴在车窗边，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隔空叫好。
叶宛卿不禁好笑：“听人吵架，有这么好看么？”
“好看的！”楚安澜对她招手：“你看，上面那块田的农户，长得像个白面书生。
人家骂他，他缩头缩脑的，怕得要命。
他娘子急眼了，一边跟下面那块田的人对骂，一边扭头骂他……
啧啧，这人真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叶辰曦愤懑：“自家娘子被人骂了，他却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这种男的，真丢咱们男人的脸！”
叶宛卿听得好奇：“我看看。”
“快来！”楚安澜挪了挪，给她腾出位置。
三个脑袋，整齐地叠在车窗上。
叶宛卿好奇地看过去。
此时的田里，已经有不少人，大多都是一家几口一起出动，挥舞竹竿驱赶蝗虫。
这片田的蝗虫，被赶到那片田里，如此反复，闹得人火大。
一来二去，矛盾便产生了。
田间吵成一片。
把蝗虫从这一片田地驱赶到另外一片田地，根本起不到驱虫作用。
楚安澜都看笑了。
他将马车车窗又推开了些，把大半个身子探出去：“喂，我说……
你们这样赶来赶去的，有用么？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吵架，还不如多打死几只蝗虫呢！”
吵架的人停了一瞬，只看了他一眼后，又继续吵得不可开交。
眼看着，有的人都快打起来了。
叶辰曦趴在窗沿，手背托着下巴：“他们都吵红眼啦，听不进你的话的。”
楚安澜哼了一声：“刁民。”
叶宛卿递了杯茶给他：“润润喉咙？”
楚安澜却是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好甘甜的茶。”
叶宛卿轻笑：“再喝一杯？”
“嗯嗯！”楚安澜自己接了杯子，将杯中剩下的茶水喝完，又让叶宛卿给他续了一杯。
这时，叶辰曦扭头：“你们在背着我偷偷喝什么呢？我也要喝！”
叶宛卿倒了杯茶：“秋梨茅根茶，不过，你只能喝一杯。”
“为什么呀？”叶辰曦接过茶水尝了尝：“甜甜的，有些香，我喜欢喝这个。”
叶宛卿换了个茶壶：“你今晨吃了许多蟹，不宜再喝凉性的东西。
侍女还备了红枣姜茶，我给你倒一杯。”
“啊？红枣姜茶啊……”叶辰曦嘟囔：“可是我不爱喝那玩意儿。
我不喜红枣的味，更不喜姜味。”
“那你喝温水？”叶宛卿问。
叶辰曦声音委屈：“温水寡淡无味，更是难喝。”
叶宛卿思忖：“那，我在温水中给你放几粒冰糖如何？”
叶辰曦鼓着腮帮子，就要撒娇。
楚安澜快他一步，抢先开口：“是谁昨日说，若是担心吃了螃蟹受寒，便喝点姜汤？”
“谁啊？谁说的？”叶辰曦伸长脖颈四处看：“我怎么没听见？”
楚安澜轻嗤：“啧……”
叶辰曦：“哼！”
两人互不相让。
叶宛卿见状，倒不好帮偏忙，于是便主动开口转移话题：“你们一路行来，可有想出应对蝗虫的法子？”
叶辰曦抿唇：“我想不出。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瞧见蝗虫呢。
从前，只听夫子在课上讲过。”
叶宛卿又看向楚安澜：“世子呢？”
楚安澜单手撑着下颌，望着窗外广袤的田野，所有所属：“卿儿，蝗虫可以吃么？”
叶宛卿愣住。
同样被问住的，还有叶辰曦。
叶辰曦惊骇：“蝗虫……可以吃？那可是虫啊！看着就好恶心。”
说着，他又抬手拍飞一只撞到车窗边的蝗虫。
拍完，一脸嫌弃的擦手。
叶宛卿递了一方帕子给哥哥，而后才看向楚安澜：“蝗虫，可以吃。”
“真的么？”
楚安澜和叶辰曦齐齐看向叶宛卿。
“嗯。”叶宛卿不知想到了什么，像是自嘲，又似是好笑：“我是在地方风物志上看到的。”
又是地方风物志？
楚安澜问：“上面都如何记载的？”
叶宛卿仔细在脑海中搜寻了片刻：“蝗灾过后，庄稼被一啃而空，百姓为了泄愤，抓了不少蝗虫来吃。
不过，据风物志上记载，蝗虫长得丑，味道也不好，还有人认为，闹蝗灾是天罚，吃了容易招惹灾祸。”
“吃不死人吧？”楚安澜问。
叶宛卿摇头：“不会。”
楚安澜眼珠子飞快转了两圈。
打定主意后，他对叶宛卿道：“既然吃不死人，咱们先去抓两只蝗虫，尝尝是何味道？”
叶宛卿含笑：“好。”
只要不出事，凡事她都可纵着他。
他向来是有些小聪明在身的，万一，他歪打正着，当真想出可靠的法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