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乐抽了那人一巴掌后心情好了很多。
第一时间走开不是丢了脸面，而是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猴子。
大概走得足够远了，她到一块硬化的地面上坐下，脱鞋，把里面的水倒出来。
这一倒，毫不夸张地说倒出了两小碗的水。
“这鞋的密封性真牛，水是只进不出啊，也不知道天热了会不会脚臭。”
她嘀咕着把鞋子也脱下来拧水。
同样，袜子也淅淅沥沥地掉水。
她拧好了，将袜子放到旁边的栏杆上，她想趁邓霍找来的这段时间晒晒袜子。
谁料刚放好，近前的视野就出现了一道半长的阴影。
顺着阴影的方向，她抬眼看了看，是邓霍。
邓霍站定，俯视着她说：“在这里晒鞋晾袜子不是个好主意，你现在需要下山换衣服。”
“我知道。”她把袜子收回来重新套上去，解释：“我还以为你会被保安和那男的纠缠住，没想到那么快。”
“听你这么说，你是把我留在那里收拾你的摊子啊。”
潘乐将穿了袜子的鞋塞进鞋里，讨好地冲他笑：“他们没为难你吧。”
邓霍：“你觉得呢？”
潘乐几乎是没有沉吟，仰头看着他说：“我想是没有。”
不然不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有是他的嘴搞不定的事吗？
邓霍避开放狠话的事不谈：“是没为难我。”
“那就行。”
“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全身的力气。”
“舒服了吧。”
潘乐点头：“嗯。”
过了会，又嘟囔说，“不舒服，我湿透了。”
她站起来，试着踩地适应下鞋子，邓霍见她眉目不舒畅，语气紧了些：“我们下山要快些了。”
下山路上，潘乐无心恋风景，基本是能走就走，坐上中转的旅游车后，她才后知后觉感觉自己的脚已经酸痛起来。
上山容易下山难，俗语诚不欺我。
她知道是因为下山特别容易伤膝盖。
车依旧是开得很有技术性，她不知道是晕车还是冷的，只觉得晕乎乎的，完全提不起劲来。
到了景点门口，她已经不想等大巴，一声不吭地跟着邓霍走，心想着待会说几句好话搭个顺风车。
邓霍这个人不至于要拒绝的。
潘乐以为是去找停车的地方，谁料确是走到了坐落于山间的唯一一间酒店。
早上的时候，邓霍还跟她提起过。
见到门口前的两根石柱，潘乐蓦然回神，连忙拉住他的手臂：“等下，我们去哪里？”
邓霍回头：“开个钟点房暖暖身子。”
潘乐说：“开回去最多用一个小时，不缺这一时半会。”
她有些狼狈，裹着两件冲锋衣仍在瑟瑟发抖。
她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起码她不应该这么说。
他把冲锋衣给了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羊毛衣，如果她有足够的钱，确实宁愿花点钱让自己舒服些。
他果然看她一眼。
然后收回目光，没跟她废话，转身就朝酒店里走去。
他到了前台，与工作人员沟通房型，最近是旅游旺季，房间所剩不多，定下来的是一间大床房。
他又问：“有没有客房服务？我们这边需要清洗和烘干衣服，鞋也需要。”
前台尽职地说：“先生，如果是钟点时房是没有的。”
邓霍几乎没有犹豫将钟点房取消，订了一天的房。
到了刷身份证时，他回头冲潘乐说：“我的身份证在我的衣服里。”
潘乐点点头，然后动作迟钝地摸进口袋里。
邓霍到了她近前，纠正道：“在冲锋衣夹层里。”
他见她木然中，略一犹豫，似是在思虑，最后直接伸手从宽大的领口中伸进去，熟门熟路地摸到身份证。
潘乐一怔，低头看心脏处，他的外套套在她身上，很宽大，此时却又显得很小。
他的行为让她不解。
她抬头看他，邓霍抽出身份证，先她一步开口：“你的身份证也要。”
潘乐舔了舔唇，犹豫着开口：“要不我自己回去吧……”
邓霍见她眼眸清澈，眼巴巴望着自己，这么一副可怜的模样，却说着拒绝的话，他心头无奈。
他记得她检票时把身份证放的背包，于是伸手到她后面，低声道：“我的鞋也是湿的，顺带捎上你，李毫不在这边，喊他过来要一个小时，可以舒服点就不要折磨自己。”
这个姿势，两人挨得很近。
他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她转过脸。
邓霍几乎不用找，她将身份证放在书包的前面小包里，里面只有一些小的物件，他一摸就摸出了身份证。
前台办好手续后，邓霍叫她去搭电梯：“走。”
潘乐迟疑着没有动。
邓霍轻声说：“别是真冻傻了吧。”
“……”潘乐扫他一眼，没说话。
邓霍直接伸手揽过她，潘乐下意识躲避他的手，躲不开，被他揽着腰压着走。
她半推半就低声道：“我自己能走……你放开……”
邓霍稍微放轻了力度，不过手依旧搭在她腰上。
五楼，转眼就到了。
邓霍进去后的第一时间就去开空调，设置好温度后在衣柜里找出两件浴袍。
他将其中一件递过去：“你去浴室把衣服换下来，我打电话叫人来取。”
潘乐点着头接过，放下背包就朝墙后的浴室走去。
酒店是这景点附近唯一的酒店，不仅门面辉煌，内里的配置也齐全，卧室与洗漱间分开，浴室与洗手池也分开，在浴室边上，有个专门的脏衣篓。
她扫了一眼放衣服的脏衣篓，又转身推开门出去。
那衣篓放不了那么多。
重新回到卧室，眼前所见却是让她不由得脚步一顿。
床边，邓霍已脱了裤子。
里面只一条裤衩……
因为突兀而格外显眼。
他察觉到人，下意识伸手拿过刚脱下的裤子挡着，见到是她后，又松开了。
他一只鞋和裤腿是湿，一路上也不舒服，见潘乐去洗澡后，他原地就解开裤子纽扣，打算换上浴袍。
没想到她居然折返。
“怎么了？”他抬眼问。
潘乐慌里慌张地转过身，背对着他说：“我想把外套脱了再进去，浴室没那么多地方放。”
“需要我回避？”
潘乐嗫嚅：“可以？”
“不可以。”他顿了顿，补充：“我也冷。”
潘乐暗地里用余光扫了眼他身上单薄的毛衣，心中到底是有愧，于是闭上嘴，把卧室的空间留给他，自己在洗漱台前把衣服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