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乐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陶莉莉。
门已经从里打开了，她原本想扭门把的手虚虚停在半空，好一会后才收回。
陶莉莉的目光停在潘乐脸上：“你怎么来了？”
邓霍在后头扶着陈主任，不动声色接过她的话：“我怎么不能来了？”
“不是……”陶莉莉刚被气了一场，现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邓霍走上前：“妈，让一下，这人晕倒了，需要进去休息。”
“啊？”陶莉莉惊讶，好歹是关乎人命的事，她的注意力被转移。
邓霍做戏做全套，一副担忧的表情，急匆匆地绕过她径直进去了。
潘乐微微冲陶莉莉点了点头，跟随邓霍走进去。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刚迈过门槛，里面又走出一个邓为聪。
邓为聪眼光扫到潘乐，露出了先前不久的眼神。
潘乐默默移开视线。
这一对夫妇都不待见她，不过不同于陶莉莉的直白，邓为聪却会和你假客气，让她格外不舒服。
邓霍见他不走，不得不开口：“爸，你这会不是应该在婚礼上吗？刚才和妈说了什么？”
“没什么。”邓为聪不自在，反问：“你怎么来这般迟？”
邓霍笑说：“又不是我婚礼，我来迟来早又有什么问题？”
“你好歹是他的兄弟，场上又有那么多生意场上的人，这些人都要招待，你平时的机灵劲去哪了？”
“行，下次我会注意的。”
潘乐听得一愣，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从容，不见有丝毫被训斥的低声下气，眉眼中反而闪着一丝狡黠。
明白了，他确实是在阴阳怪气。
能有下次，那不就是不看好这次婚礼吗？
邓为聪忍了忍，尽量忽略他这话里暗含的其他含义。
“这人怎么了？”
邓霍还是刚才那套话：“晕倒了。”
“看着像喝醉了啊。”
“是吗？不知道。”
“处理好就出来，别躲在这里不见人。”邓为聪不多逗留，说完这句走了。
休息室里很快只剩下潘乐和邓霍，以及一个不省人事的酒鬼。
她想起要叫代驾，于是掏出手机。
酒店的隔音很好，门关上后几乎听不到隔壁的婚礼现场吵闹声，休息室安静中时不时响起陈主任的打呼声。
邓霍往空着的椅子上一坐，等她忙完，轻声：“你就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
潘乐抬起眼眸，思索一会后，道：“你要是想要道谢，你向主任他要。”
邓霍笑了笑：“倒是拎得清。”又问：“你拿他怎么办？你送他回去？”
潘乐觉得没大问题：“等代驾来，让代驾送。”
代驾没来那么快，中途邓霍出去一趟，要了一杯饮料和一杯香槟，顺便好心叫服务员能不能准备一碗醒酒汤，给那位不省人事的陈主任准备的。
回去后，他将那杯饮料放到潘乐面前，潘乐稍微抬了眼，没有拒绝。
邓霍坐下：“不是说不来的吗？”
潘乐不得不解释：“爷爷落了东西在我那里，然后看了场热闹，最后就是这样了。”
“哦。”邓霍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他注意到她对爷爷的称呼没有改变。
没多久，敲门声响，邓霍以为是服务员，高声：“进。”
厚重的门缓缓被推开，陈夏柳从门后露出脸，大大方方地走进来。
潘乐啜着饮料一脸迷茫，看她又看邓霍。
邓霍不得不出声：“你来做什么？”
陈夏柳见他出口问了才回答：“邓霍，听人说你这边需要醒酒汤，我最近刚结束那几天，包里还备着一包姜茶，刚才去泡了一杯。”
陈夏柳端着杯子不动，好似在等人去接过。
潘乐又瞟了眼邓霍，犹豫着要不要站出来去接。
邓霍只好说：“劳烦你了，不过是陈主任要喝，等他酒醒后，我让他谢谢你。”
“……”潘乐无语，怎么连她的话也被他拿来用了。
陈夏柳，是立究医药的一个合作伙伴。
邓霍与她，应该是很熟的。
等陈夏柳走后，潘乐说：“你要是真和她有些什么关系，不必在我面前藏着掖着，我能理解。”
邓霍转头看她：“你这话说得我就不理解了，什么叫有些关系？”
潘乐：“认识的关系。”
“我跟你也认识啊。”
“不一样。”
潘乐说得很笃定，在剧本里，他和陈夏柳是能传绯闻，且传到她耳朵里的关系。
邓霍：“确实不一样，我跟你的关系是上过床的夫妻。”
潘乐：“……”
她不理他，把那碗姜汤推到桌子边上，让陈主任喝了。
陈主任迷迷糊糊睁开眼，他醉了不会闹酒疯，还能听进一些话，不过需要点时间。
潘乐重复一遍：“陈夏柳女士给你端了一杯姜汤，主任你喝了。”
陈主任迟钝了一会，终于端起姜汤喝了。
将姜汤喝进肚子后，陈主任膀胱爆炸，依着身体本能迷糊着说：“我上个厕所。”
潘乐怀疑他不能找到厕所在哪里，还是邓霍开口：“我陪他去吧。”
说是陪，其实没怎么陪。
陈主任是自己走去自己回来的，脚步虽然还是不稳，但起码能走路，邓霍只是跟在身后。
进了休息室，陈主任还知道要找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洗了把脸的缘故，转了一圈瞥到邓霍，眼睛明显一亮。
他认出人了。
“哎，邓总，你好你好，你在这里啊，我找你找了好久。”他顾不得坐，只想着搭讪。
“你好——”邓霍客气地回他，下一秒见他张开手，连忙闪了闪，生怕他抱上来。
陈主任没注意到这点避开动作，依旧循着心意开口：“邓总，我想跟你谈谈那个技术转让合同侵权。”
他因为醉了，几近语无伦次：“我做过类似的案子，真的。”
邓霍不想理酒鬼，不咸不淡回了句：“我知道。”
陈主任把这当成好似鼓励，继续喋喋不休：“还有，你们公司的那个韩志学和景大的律师私下沟通，破坏了公平竞争，你选律师团队一定要慎重啊，就算不选我们律所，那家也不能选，他们干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他们律所出过帮嫌疑人转移财产一事，行业道德都没有……”
潘乐听他扯七扯八，有些担心主任扯远了，连忙拉过陈主任。
“陈主任，你喝多了，休息一下吧。”
话音刚落，大门忽地被从外面推开。
潘乐抬眼一看，正是陈主任口里的景大律师和韩志学。
这天底下巧合的事可真多。
景大律师有些愤愤地看向陈主任道：“陈律师，你在这乱嚼什么舌根，别以为喝酒醉了就能散发谣言！”
韩志学见邓总在场，解释：“邓总，我和景大的律师就是碰上了喝一杯，刚才陈主任还和我们一起。”
邓霍扫了眼在场的几个人，最后低声对潘乐说。
“选律师团队确实要慎重，尤其是慎重看待明天有重要的工作，今天却醉得一塌糊涂，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律师。”
说是低声，那两个人都听到了。
潘乐不想揣测他话里含意，最后还是以代驾来了为借口，连忙叫上陈主任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