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玲珑道，“尤姨娘传了消息过来，说江婉已经被关押了起来，任何人都不许入内。”
江步月睡完午觉醒来就听见这个消息，她点了点头，“知道了，还有吗？”
“有的，”玲珑又道，“谢世子已经在正厅等着您了。”
江步月顿了顿，“谁放他进来的？”
玲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江步月突然想起来，这宅子已经这里的下人似乎都是谢席玉的，那么他能随意进出也是不足为奇了。
不过，他似乎在哪里都能随意进出。之前借住在荣国公府的时候，他不就也大晚上翻了窗进来了吗？
江步月发现自己在面对谢席玉做出的无理行为时已经能很好地控制住怒气了。
这是个很大的进步。她心想。
一到正厅，谢席玉看见她终于来了，挑了挑眉，道，“你这午睡睡得可真够久的。”
江步月心平气和道，“那我还要多谢谢世子能这么耐心地等着我。”
谢席玉微微一笑，“不用谢。”
江步月已经懒得翻白眼了，她问，“你这次过来又有什么事？”
谢席玉“啧”了一声，“你这是态度，倒显得我紧巴巴地缠着你似的。”
他倒也没废话，发完这句牢骚后便很快转入了正题，“先前的那个赵嬷嬷自昨天回来后便跟我说，愿意交代出所有我们想知道的事。”
江步月原本要去拿茶杯的手一顿，有些意外，“这么快？”
她原本还以为，依照赵嬷嬷对江软的忠心程度，只怕还要耗上好几天才能将她彻底策反的。
谢席玉勾起一抹笑，“原本是没有这么快的，但我对她说了几句话后她就想通了。”
江步月有些好奇，挑了挑眉问道，“什么话这么管用？”
谢席玉道，“也没什么，我只是跟她复述了一遍她指使的那个刺客现在是什么状态，她就吓得全招了。”
江步月：“……”
她心想怪不得，赵嬷嬷又不似那个刺客一样身槽肉厚，根本扛不住什么刑罚，基本上吓一吓也就能策反了。
她问道，“她现在人在哪里？”
谢席玉站起身，“就在外面的马车里，走吧。”
荣国公府。
江软正在和曲氏一起用点心，她在柳府里身份尴尬，好在还有个曲氏愿意接纳她。
至于曲氏是打着什么样的心思，江软暂时还没有精力深想，她只知道如今与曲氏处理好关系能让她在这里好过一些，至少底下的下人还是有一部分很听曲氏的话的。
曲氏拈着一块桂花糕，笑意盈盈道，“没想到你还会做糕点。”
江软羞赧地低下了头，“只是会一点皮毛而已，比不上贵府里的厨子。”
“何必如此自谦，”曲氏道，“我尝着明明很不错，比外头那些酒楼里做的都要好吃。”
“夫人喜欢就好，夫人以后若是还想吃，我可以天天为您做。”
曲氏看着她低下头，眼里的蔑视几乎藏不住。
做糕点，这是下等人才会干的事，正经女子那个不是学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不济也会插花刺绣什么的，也只有这些乡下来的土包子会拿自己做的点心奉承人了。
而且将自己的身份放得如此之低，说什么“若是喜欢可以天天为她做”，这是将自己当成了丫鬟不成？
然而她一想到这样的人竟然可能会是她那个光风霁月的大哥大嫂的女儿，她心中就涌现出无限畅快，似乎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成。
江软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见曲氏似乎心情不错，便问道，“曲夫人，您可知道关于我的身世这件事，老太爷查得如何了？”
毫不夸张的说，她两天几乎天天从梦中惊醒，压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有时候梦到事情败露，她被江世安抓回去嫁给老头子，有时候梦到老太爷那双鹰隼似的目光直视着她，似乎将一切真相都洞察了。
而往往这时候，她都会从梦中惊醒。
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这才厚着脸皮来问曲氏。
曲氏听了她的问题，心中不自觉嗤笑一声，然而面上还是一派温和娴淑，“老太爷的事情，我们这些子女又怎么敢插手。不过你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若真的是大哥大嫂的女儿，我们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她最后一句话似乎意有所指，江软的心咯噔一声，勉强笑道，“是吗？”
曲氏笑着道，“那是自然，你不清楚，老太爷虽然有四个儿子，但他最疼爱的还是大儿子。你是他的血脉，他当然不会亏待你。”
她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侍女道，“夫人，老太爷请您和江姑娘去正厅。”
若是无要事，老太爷一般都不会出面，更不会请人去正厅。这么说，那就只能是因为身世这件事了。
江软的心猛地往下坠，只觉得手脚都在发软。
还是来了。她心道。
不只是她，就连曲氏都有些紧张，她站起身，“我们走吧。”
江软低低地应了一声，跟着她抬脚离开。
等到了正厅，江软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而且，这似乎还比上一次多了几人。
江软疑惑地看去，只见正厅中央站着一个身姿颀长的少年，一根红色的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侧脸如精雕细琢一般精致。
谢席玉？他怎么会在这？！
然而没等她震惊，就看见谢席玉的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身形有些臃肿，背还微微佝偻着，不是赵嬷嬷是谁？
江软震惊地喊出了声，“嬷嬷，你怎么在这？！”
赵嬷嬷循声望去，看见是她，一时间有些慌张，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背挺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