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芷柔也没有完全相信老太太所说的话，毕竟层次摆在那里，真正的辛密，老太太估计是接触不到的。
但是她也没有全然当做故事来听，老太太毕竟有着这么多年来左右逢源的经验，她所说的话，所讲述的故事，里面未必没有一点道理。
柳芷柔以前吃过这方面的亏，所以有的时候格外注重尊重老年人的意见。
老太太接下来所讲的几个故事就乏善可陈了，大部分都是一个身份低微，但是或美貌，或聪明，或有各式各样闪光点的女子，在机缘巧合之下受到了皇上的看中，成为了皇上的嫔妃，最后又诞下了皇子，实现了阶层的跃迁，明摆着是在隐喻她这个孙女，不着痕迹的拍马屁。
倘若柳芷柔真是一个商户人家所出的小女孩，又走大运做了娘娘，估计早就被老太太所说的这些故事哄的轻飘飘了。
可惜她不是，她的目的也不是待在宫里跟一堆妃嫔们争奇斗艳，熬死所有的竞争对手，让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自己做个舒舒服服的皇太后。
柳芷柔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想要了解的方面，而是旁敲侧击，努力的从老太太所说的话里面提取出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但是，老太太除了在第一个关于太祖的故事中提到了白狐这个相当显眼的点以外，其余的故事里都没有让她眼前一亮的内容。
像佛像这种明显带着宗教色彩的东西，更是几乎从来没有出现。
但是她也并不气馁，继续倾听着，偶尔微笑着点头，给予老太太一些反馈。
赵氏看着自家大女儿跟老太太相谈甚欢，她这个做亲娘的却被晾在了一边，难免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希望女儿身居高位之后，也能够不忘初心，亲近亲人，但是却不希望女儿只是亲近丈夫那一边的亲人，却把她忘在了脑后。
赵氏近来在家中呼风唤雨，着实是过了一段相当潇洒的日子，不管是丈夫那些小老婆，还是平时一向刻意刁难她的婆婆，都不敢对她耍脸色。
这一切的改变，不就是因为她的女儿有出息吗？
连平日里一向看不起她的娘家亲戚们，都屁颠屁颠的凑了上来。赵氏有个堂哥，还信誓旦旦的说，娘娘在宫里势单力薄，没有助力，不如将他家的女儿送进宫中，不求引荐给圣上，只做个伺候人的女使便好。
赵氏虽然平常天真了些，但是并不是不知道事情。面对这些不知道隔了多少辈的亲戚，她是一点都不信任的。
她也清楚，炫耀炫耀自家女儿的本事也就罢了，答应他们要办的事情，那可是万万不必的，这种人送到宫里去，助力恐怕算不上，还一定会给她的女儿添堵。
自家亲戚家里出了一位娘娘，哪儿比得上自家出了一位娘娘来的舒坦呢？
倘若要送，也是再过几年看看情况，如果娘娘再无所出的时候，再将她的小女儿柳芷兰送进宫中，一是给娘娘作伴，免得娘娘一个人孤单，二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免得让自身家族失了靠山。
但是，更加让她忧虑的事情出现了，如果女儿有了出息，却不亲近她，那她这个亲娘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了。
赵氏跟丈夫柳明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在柳明眼中，嫡女庶女都是他的孩子，都可以成为他前进路上的重要助力。
柳芷柔当初被送入宫中，给淑妃固宠，也不仅仅因为她是嫡女，更重要的是因为她的才华美貌都在其他女儿之上，身体也非常健康，更有可能得到皇上的宠爱。
但是赵氏不一样，赵氏只将自己生了两个女儿视作自己的骨肉，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对于她而言是麻烦，是阻碍，是自己孩子的竞争对手。
她自认为自己很明白亲疏远近这个道理，也希望自己的大女儿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和她站在一起，只有她们是不会背叛彼此的，其他的人都不可以被信任。
柳芷柔能够理解她的想法，但是却不打算按照她的剧本来走。
真心当然是很重要的，但是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光有真心又有什么用处呢？
柳芷柔现在所需要的，是迅捷的情报系统，是恰到好处的援助，是雄厚的资金支持，不是一颗真心，一份纯洁无瑕的情谊。
柳明是在利用她的声势狐假虎威，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柳明雄厚的资金优势，努力给自己打造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环境？
柳芷柔需要足够的钱财，有了这些钱财，她才能够收买下人，获得情报支持，避免被底下的人背刺，才能够在自身家世不显的情况下，维持自己在宫中的体面。
柳明并不将他视为女儿，她又何尝将柳明视为父亲？
柳芷柔对于赵氏投来的目光有些躲闪，其实相比较于赵氏这种炽烈而几乎不沾杂质的感情，她更擅长跟柳明这样的人打交道。
她毕竟不是原主，没有那段真正承欢膝下的经历。
原主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柳芷柔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的身体状况是相当糟糕的。
虽然伴随着她醒来没过多久，身体状况就恢复了正常，但是这一段强烈的不适依然留在她的心中。
她也曾经旁敲侧击过下人，所以非常确定，这不是并不是因为闺中小女娇养的缘故。以前这位柳家的三小姐身体是非常好的，若非如此，也没有办法被邓国公家里的人选中，要她在宫里为皇上生育子嗣，然后抱给淑妃养育。
当然，现在那位淑妃娘娘的骨头大概都已经凉了，这威胁自然也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