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神色冷傲的楚凌霜却在父亲的这句话落下瞬间，脸上冒出些许慌乱。
“我......喜欢他？”
她的话语略微停滞，但最了解自己女儿的楚天厉已经不需要知道这个答案了。
但他还是板起了脸，分外严谨地盯着自家女儿。
除了工作，父亲极少用这样严肃的神态与她对话，楚凌霜知道，父亲是认真了。
就是因为这样，她的心绪才有些不宁。
方才餐桌上，当着林枫的面，父亲与母亲之间的配合倒是天衣无缝，但楚凌霜知道，那些不过是场面话。
真正的心思，就是现在这个独聊的时刻。
难道，父亲是不同意吗？
不，若他不允许她和林枫在一起，她不介意夺走最后的权。
面对神色冷峻的父亲，楚凌霜微眯起眼，“您问这个是何意？”
她眸底的危险极欲飙出，楚天厉神色了然，却仍然严厉道：“若我不同意呢？”
果然如此吗？
楚凌霜眉头紧锁，几乎是瞬间便迫切道：“他是我的人！”
“可我是你的父亲！”
楚天厉厉声呵斥一句，满脸不争道：“难道你要违背父母，做令天下耻笑的不孝女！”
以往，父亲私下对她和楚云冉是十分和蔼的。
就算有区别对待，那也是分工作和生活。
她虽然极少与父母聊天，但二老的心思她基本上都明白，只不过她不喜欢多说废话罢了。
可现在，父亲却当着她的面，动了前所未有的怒气！
楚凌霜还从未见过这场面。
愣神片刻，她反应过来，咬牙垂眸。
“不敢。”
“我看你不是不敢，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违背父母意愿，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培养，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
楚天厉的咆哮声在整个书房里回荡，满耳充斥着的是失望！
为了一个男人......
林枫吗？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林枫那张脸，他的动作，他的不屈，他的自在。
他与她在海边策马，他送她绽放了整个星空的烟花。
若他终归自由，若他终不属她，若他不再出现在她的视野，若她的世界从此没了他.......
思及此处，失控与慌乱便密密麻麻地从心底滋生，蔓延四肢。
她从未设想过林枫会离开她的身边，而此刻，这种可能性的瞬间诞生，一股前所未有的窒息与心痛在心间交织！
仿佛就在这一刻，她整个人坠落进黑暗的陷阱，再无逃生之机。
不可以！
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陡然抬眼，仿佛拼命挣脱铁链的猛兽，笔直又强势地对上父亲的视线，声线阴冷地咬牙道：“您要怎样才会同意？”
对上楚凌霜隐忍的视线，楚天厉眉峰一挑，声线却仍旧严厉道：“把公章交给我！”
这是要夺她的权。
一时之间，楚凌霜陷入了两难境地。
自打她成年开始，楚家公章就一直在她手上，父亲似乎等这一刻已久，在将公章交给她后便带着母亲各地游玩。
是她一步步巩固了楚家的地位，继续维持楚家巅峰至今。
可现在，父亲却让她在公章与林枫之间选择。
一想到林枫会就此离开她，楚凌霜便觉得痛彻心扉。
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受。
甚至痛到无法呼吸！
他不能离开！
至于公章，就算被收回，迟早她也能抢回来！
楚家的叛逆者已经全部死光了！
她不信，楚家除了她还有谁能稳坐这个位置！
楚凌霜仿佛被抹去了理智，双目赤红地应了一声：“好，我答应您。”
言罢，她勾起唇角，神情淡漠地看着楚天厉，声线冷然：“就当是我这些年的报答。”
她说着，视线直逼楚天厉，全然一副稳操胜券的冷笑。
与此同时，满面怒火的楚天厉却骤然笑了。
他笑着看着自家女儿，眼底一片欣慰。
这转变，令神情紧张的楚凌霜猝不及防，她下意识道：“您，笑什么？”
“傻孩子！”
楚天厉笑着摇着头，声线也随之温和下来：“爸怎么会逼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呢？”
更何况是近乎绝境。
他就这么目光柔和地看着楚凌霜，这眼神，看得她心里发毛。
楚天厉的视线骤然拉远，期待般颇有些感慨道：“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应该试着相信一次爸爸。”
楚凌霜却紧抿着唇，死死盯着父亲的眼睛，只字不随他的话，只神情冷漠地问道：“您究竟是什么意思？”
期待变为失落，楚天厉眼眸闪了闪，倒也没再多说，反而笑着看着她，一锤定音。
“你喜欢林枫。”
“我......”
楚凌霜下意识的眼神闪躲，却被父亲步步紧逼。
“承认吧，凌霜，你喜欢他。”
“你下意识的反应是不会说谎的。”
他的话是连贯地说出来的，可听在楚凌霜耳里，却是一字一顿。
有，那么明显吗？
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颊，冷傲的眸子里悬挂着疑惑。
早就看破一切的楚天厉笑着叹了口气，他再度问道：“你不想他离开你，对不对？”
下意识的，楚凌霜点了头。
“想让他一直在你身边，对吗？”
“......嗯。”
“你没办法接受他会离开这个事实，对吗？”
“嗯。”
“所以，你是喜欢他的，对吧？”
“对......”
就跟着楚天厉的步步引导，楚凌霜频频点着头。
可最后一句说到半截，她却骤然反应过来，“不对！我......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一直......陪着我......”
她的话头一次结结巴巴，扭捏了半晌才说完整。
可一抬眸，对上父亲脸上逐渐加深的笑意，她下意识抬手捂住胸口。
心脏在剧烈跳动着，无法控制的意念又重复放映。
他的眸、他的唇、他的所有一切，如同爆炸的烟火，就在无数次狂野的夜里，似火石，闪映瞬间怦然点起她似干柴的心脏！
楚凌霜缱绻的勾起唇角，眸底闪烁着无尽的眷恋。
她笔直地看向父亲，唤出了许久没唤过的称呼——
“是的，爸。”
“我喜欢林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