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想着自己过去那昏暗无光的二十年，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而他同时也撤掉了自己身上原本用来护住自己心脉的微薄灵力，任由冰冷丝丝缕缕的进入自己的身体。
双手双脚很快就失去了知觉，甚至他还诡异的感受到了一丝热意。
眼前走马观花一般闪过许多的画面，陈瑞看着小小的自己慢慢长大，嘴角轻轻露出了一丝微笑，眼角却是滑下了一滴热泪。
就到这里吧，到这里也挺好的。
陈瑞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流逝，有些遗憾又坦然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意识即将模糊之际，一道清悦的声音似是从遥远的天边而来，带着纯澈恶毒好奇，响在了他的耳畔。
“你是在等死吗？”
陈瑞并没有睁眼，他只是觉得自己在这时候竟然还会出现这种幻觉，实在是有些好笑。
但他还是回答：“是啊，是在等死，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有些人注定是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这更像是他对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的一个总结，对自己内心的叩问与自答。
在他旁边不远处的楚星澜闻言挑挑眉，虽然不太认同他的这个想法，但是也并没有反驳他。
而是继续问道：“刚才你明明都想要动手了，最后怎么又忍住了？”
陈瑞艰难的翻了个身，却因为手脚不听使唤，险些直接从雪山上坠落了下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道金色的灵力拖住了他的身形，也让他幸运的仰躺在了那里。
“我不能动手，不能的。”
楚星澜在他短短的话语间，听出了一丝颤抖来，看来这是有故事啊。
恶趣味上来，他就像是魔鬼一般，语气诱惑的开口。
“他们都不喜欢你又怎么样，没有一个人能打过你，这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用拳头说话的。”
“你不过是说了一句大实话而已，他们凭什么对你恶语相向？”
“就算你把他们全杀了，又能怎么样呢？”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留在那群人中，是为了保护一个人吧。”
在陈瑞几个人偷偷摸摸看着他和逸真两人的时候，楚星澜就发现了他们。
虽然他是在打坐没错，但这种时候，他根本不可能完全投入进去。
尤其是雪山就在眼前，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在那些人突然争吵的时候，他都将一切看的听的一清二楚。
说起来，那些人真是想多了，他虽然没想着动手除掉他们，但是也没想着带一群拖油瓶。
尤其还是一群看起来就不懂得感恩的家伙。
在看到陈瑞跟他们发生争执，独立离开的时候，他就直接将逸真喊醒，不顾他的抗拒，拖着人上来看戏来了。
陈瑞再迟钝，这时候也发现不对劲了，尤其是他的手脚竟然又渐渐地有了知觉。
他诧异的睁开眼睛，偏过头，一眼就看到一个衣着华贵，面容俊朗的少年悠闲的晃着双腿坐在一把剑上。
而他身下的剑就稳稳的镶嵌在雪山上，随着他的晃动都没有丝毫晃动的趋势。
“？？？”
陈瑞之前是没有见过楚星澜的，以他在家族中的地位来说，像交流赛那种场合，是没有人愿意带他出去的。
而也只有现在这种最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任务，才会被推给他。
甚至那些人连些场面话都懒得说给他听，只会告诉他，我们养你这么大，现在是你该为家族出力的时候了。
更何况，他平时能获知的外界的消息更是少之又少，就连风云人物楚星澜的名字也只是偶尔听过别人提及。
所以，他此刻看着楚星澜的眼神满是迷茫，楚星澜也不急，就眨巴着大眼睛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
好半晌，陈瑞才苦涩一笑，这种时候他也不在意对方是谁了，左右都是自己接触不到的人物。
尤其是自己如此的狼狈，而对方却悠闲的仿佛在自家的后花园。
自己拼尽了全力也撼动不了的雪山，在对面的面前却根本不值一提。
陈瑞突然就笑出声来，只是那笑容听在楚星澜的耳朵里，却是他在嚎啕大哭。
楚星澜就沉默的看着他，没有一句劝慰。
陈瑞笑了一会儿，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也挡住了里边的绝望破碎，轻声开口：“道友既有如此实力，就快些上山吧，不必耗费灵力救我，不值得。”
不过短短的时间，从陈瑞的嘴里，楚星澜就听到了不配，不值得这种字眼。
说实话，楚星澜是有些嫌恶的，其实不用多问，他都能猜到陈瑞的身上可能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才导致他养成了这样的性格。
但是这种自暴自弃，连自己都开始自我厌恶的人，楚星澜还是理解不了，也共情不了。
他算起来应该算是死过两次的人了，若不是自家师尊以损伤自己的本源之力来帮他，就连现在他都可能随时会死。
但就是如此，他反而更珍惜每一天活着的日子，生命永远是最值得敬畏，也是最可贵的东西。
多少普通人都在苟延残喘的活着，他们也没想过要放弃。
他只是拍拍手从剑上跳下来，然后稳稳的踩在雪被里，淡漠的看着陈瑞。
“你说的没错，你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配不值得的时候，那就是真的不配不值得。”
说完冲着不远处的逸真打了个手势，示意上山，就率先走在了前方。
而陈瑞则是因为他这句话完全愣在了原地，他呆呆的看着楚星澜越走越远的背影，有心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丧气的躺了回去。
逸真看着楚星澜兴冲冲地来，然后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又毫无负担的直接离开，叹了口气。
他倒是不觉得楚星澜做的有什么不对，只是他还是有些看不得这场面。
让他见死不救，怕是之后每一天都会耿耿于怀。
他步伐平稳的走上前，将陈瑞扶起来，又给他塞了几颗丹药，叮嘱道：“将丹药炼化。”
这才看向走的慢吞吞的楚星澜：“不是要结队吗？等我一会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