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眼神有些倔强，周围人的眼神有有怜悯有同情，但但更多的还是不屑和嘲笑。
蒋越抿了抿唇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将手虚握手悬空在笔下。
燕酒安没数，就这样静静的目视前方，气氛压抑的就像被浸在冰水里，所有人除了燕酒安自己都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啪嗒”笔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动静，众人在后知后觉大口喘着气。
燕酒安弯腰捡起笔，没有什么表情，靠后反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还是平平静静的：“明白了吗”
一个很简单的测试反应力的游戏。
没有多余的话，其他的小朋友还在原地发愣，但看懂的已经开始倒吸一口凉气了。
蒋越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发愣，随后就和疯了一样推开燕酒安往屋外跑去。
“哎呀，你说说你，毒舌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魏子源扔下手里的花名册紧跟着追了出去。
偌大的教室只剩燕酒安一人，他的视线幽幽的在他们稚嫩的面庞上掠过，
随后轻笑出声：“干嘛这么严肃，吓到了？”
哪怕他现在的状态与刚遇见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可小孩子们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无论如何也不敢嬉笑出声。
燕酒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拉开椅子坐在前面，眼神望着桌上的合照放空。
那是他们在青训营选手大合照的场景，那时候的他们模样还很稚嫩，哪怕是现在不修边幅的魏子源在当时也是营草的存在。
每个人的心里都怀揣着梦想，眼里都散发着希望的光芒，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一定会站在kpl的舞台上，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冠军。
这里面的所有人也曾经是教练，观众眼中的天之骄子。
可如今——也只有燕酒安走到了最后。
他指腹抹过已经发黄的边框，怀念又伤感。
“电竞不是游戏，不是努力就可以的，它要天赋”
人群当中有人不服立刻反驳道：“只要足够努力，就可以弥补！”
“弥补？”燕酒安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嘴角牵起一抹笑意，自嘲似的抬起眸子
“我打电竞很早，那时候还不用年满18，自然留给自己进步的空间有很多”
“可是现在呢？18岁才能上场打比赛，24岁就已经是可以称的上是赛场老手了”
燕酒安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满怀希望的孩子嘴里有些发苦，追求梦想有什么错呢？
可有些话不能不说“先前来的时候我注意到各位基本都是16，18这样，赛场上风云变幻，
近年来赛程时间更是紧凑，留给你们有多少时间去慢慢的参透版本？”
“你们以为自己很厉害了？实际上电竞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而这些人才没日没夜训练的比比皆是”
燕酒安顿了顿“努力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电竞是残酷的，不是抱着一颗必胜的心就能行的，在赛场拼搏的这些年，燕酒安见过太多放弃一切背水一战的选手。
天赋也好努力也罢，有的人直到退役都没能拿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冠军；而有的人，
即使知道自己没办法上场也会饱含期待的坐在昏暗的替补席上，
望着台上的队友，期待着人群中有一声是属于自己的呐喊声。
燕酒安的话语沉重而真诚，他知道自己今天这番话对于刚步入电竞行业的他们有多残忍，
他希望这些孩子们能够真正理解电竞的残酷和挑战，而不是仅仅被表面的光鲜所吸引。
他希望他们能够在追求梦想的同时，也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时间是公平的，它不会等待任何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后悔也无济于事。
话至此，燕酒安能说的都说了，背着这些孩子们摇了摇手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楼下，魏子源靠在楼梯扶手上，一脸忧愁的嘴里叼着烟，听见动静斜眼看了一眼，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含糊道：“来了”
燕酒安眯着眼睛用手里的花名册扇了扇，有些嫌弃的皱眉：“灭了，都是小朋友你干什么呢”
魏子源嗯了一声，手指夹着烟嘴，送他到门口。
“这什么？”
燕酒安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魏子源，片刻后嗤笑一声：“抽烟抽傻了？你们班花名册呀”环顾四周问道
“那个小朋友呢，我刚才是不是有点凶？”
魏子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打趣道：“哪能啊，你可是冠军，谁能说你凶啊”
燕酒安拿起手里的花名册摔在他怀里：“老实点”
“安慰了一顿回宿舍了”
魏子源打开，没做完标记的都被燕酒安填上了“呵，懂事，还知道售后”
燕酒安说：“得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你自己玩吧”说着就往前走。
魏子源视线一直追随者他，直到燕酒安的背影快要消失不见才梗着脖子喊了一句：“老子当年要是有人这么和我说就好了，这职业我肯定不去打了！”
燕酒安顿住脚步，摇头叹息，晃了晃手没回头一字一顿说：“落子无悔！”
魏子源笑骂一声，灭了烟，随手丢进垃圾桶里，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脖子，他还有楼上的一堆宝宝要去哄呢。
燕酒开车安行驶在路上路过一个巷口看了看时间，九点多还早，干脆倒车入库，又下车进了巷口准备吃份早餐。
巷子里很热闹，房子也都是古朴的徽式建筑，白墙黑瓦，一条小溪横贯其中，柳叶随着风低低打垂在水面荡起一圈涟漪。
燕酒安来的晚，正好错过了打工人的上班高峰期，眼下只有零零散散过往的行人，以及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下棋的老头。
燕酒安没走远，看着招牌，随便找了一家早餐店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和白色蒸汽后的忙碌的老板打着招呼。
“老板，来一笼包子还有烧卖，哦对了，我还要一碗砂汤！”
老板忙活着应道：“好嘞——”转头进了身后不大的屋子。
燕酒安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低头看着清澈的溪水自言自语说：“真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