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红叶自从张栋改好了以后，就少有这么疾言厉色的时候。
她将糯糯护在身后，眼睛防备地看着站在张栋身后的李狗蛋。
“张栋，你不是说你去买菜了吗？”都不等张栋开口，她就又冷声道：“这带回来的又是个什么人？”
“媳妇儿，不是……”
“嫂子，我是栋哥的朋友，你可能之前没见过我……”
张栋看闫红叶眼神不对，慌忙就要解释。身后的李狗蛋却先一步开口。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装扮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说句不好听的跟路边儿的乞丐也是没差。
小姑娘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慌忙往闫红叶身后缩去，满眼的畏惧还有恐慌。
闫红叶却不听他那些，一听他是张栋的兄弟，再看这身打扮。
一些被遗忘在记忆深处，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她半夜被惊醒的罪魁祸首的，张栋之前干的那些混账事还有那些想要卖掉糯糯的举动在再次涌入脑海。
身体不可抑制地发抖，她紧紧地护住了身后的糯糯，“兄弟？什么兄弟？张栋，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你说起过？”
心里仅存的一些理智告诉闫红叶，她应该相信张栋。现在家里的生活已经过得这么好，他就算真的再去赌博喝酒，也绝对不会把主意打到糯糯身上。
他身上有那么多钱，足够他逍遥快活一阵了。
她一遍遍地劝慰自己要相信张栋，他之前那么长时间都好好的。没道理在生意蒸蒸日上，几乎可以说是日进斗金的情况下再回到从前的样子。
可是，万一呢？
万一张栋觉得现在的生活他已经在足够满足，他开始骄傲自满。觉得自己不需要再努力了呢？
闫红叶简直不敢想象，审视的目光落在张栋身上。声音都沉了下来，带着冷意。
被妻子用这样的目光打量着，张栋忽然间就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刚醒来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媳妇儿因为担心他卖掉糯糯，也是像现在这样。牢牢地将女儿护在身后，近乎威胁又带着恳求的让他不要卖掉女儿。
心底忽然漫上一种名为酸涩的情绪，其实也还是有转变的。毕竟要是换在从前，他媳妇儿现在一定已经拿着扫把要将他还有李狗蛋打出去。
而现在只是满脸戒备地看着他们，甚至还有听他解释的意愿，已经比从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张栋！”看男人一直沉默，闫红叶心里又是一沉，厉声喝道：“说话！他到底是谁？”
“媳妇儿，哎呀，你听我说。”张栋被这一声喊回了神，看闫红叶面色越来越差的样子，拦住还要开口的李狗蛋，出声解释，“他真是我兄弟，是我发小。之前我们在家里那边儿，从小一起玩儿的。大哥也认识他，他爸妈还跟咱爸妈关系很好，听说现在也还有联系。”
闫红叶不是很相信的模样，如果真的是跟家里关系好，她怎么会从来都没见过。
而且，还穿成这个样子，“真的？”
看闫红叶不信，张栋有些急，“当然是真的，他从小就出去打工了，我们很久都没有联系。今天也是意外遇见，就咱爸妈经常提起的李叔一家，那就是他父母。”
张民生还有刘芳俩人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拉着儿子儿媳回忆过去，张栋没有时间。
闫红叶时不时地就会去饭店帮忙，他们就拉着闫红叶说。
张栋口中的李叔一家，她不仅听到过，甚至还见过。张民生夫妻俩之前请过认识的老乡亲吃饭，席间李叔一家跟公公婆婆坐的最近。
她有印象，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李狗蛋。瞧他确实眉眼间跟那个李叔有些相像，尤其是嘴巴跟李叔媳妇儿一模一样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看着李狗蛋的打扮还是忍不住皱眉，“对不起啊，我反应有些大。菜都给我吧，你们两个聊。”
看这人也是一脸慌张无措的模样，闫红叶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抿着嘴道了歉，上前接过张栋手里的东西转身走了回去。
“没事没事。都是我的错。”那头李狗蛋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打扮，确实太另类了。吓到嫂子还有小侄女了，是我该说对不起。”
知道这人不是什么来拐卖小孩儿的人，闫红叶态度好歹是好了不少，“快坐吧，喝茶。”
糯糯却还是有些害怕，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打扮的大人。
就是平时跟着妈妈在电视上看节目，那些动画片的人也不长这个样子。
张栋离这个人又那么近，虽然她也知道这人可能是爸爸的朋友，还是不敢接近。
于是只能一直紧抓着闫红叶的袖子，几乎是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糯糯乖。”看着女儿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也很是心疼，“跟妈妈回屋画画好不好？让爸爸跟叔叔说话？”
安抚着将女儿送回房间，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张栋兄弟俩齐齐松了一口气。
张栋看李狗蛋还是有些没缓过神来的样子，拿了个苹果给他，“别介意啊，要怪就怪我，是你哥我从前太混蛋了，你嫂子这就是应激反应。”
“我知道，哥，我没事儿。”在来之前，李狗蛋就找人打听过张栋，知道他这些年经历的事情，“我之前回到家里，看你们一家都搬走了，张天哥也不住在镇上。我托人打听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你现在的地址，前两天来的时候，一直也没看到你人。本来打算今天再找不到，就回家的。”
李狗蛋在村口溜达了好几天，搞得这周围几个村子的人看他都跟防贼似的。
像闫红叶刚才那样的目光，几乎每一个从他旁边路过的人都这么看过他。
他没办法，只有去了那个偏僻的地方，凉快不说，也能少一些打量。
张栋看他兴致不高的模样，就知道他这些年可能过得不太如意，“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听李叔他们说你去外地了？”
“哥，我跟你说实话吧。你别看我刚才跟你怪嘚瑟的样子，我这些年要真是混得好，又怎么可能是现在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