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门口的风铃“叮铃”作响，陆知衍推门而入，裹挟着一身寒气撞碎了室内的喧嚣。
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舞池，最终定格在吧台角落——于渺正站在那里，背对着他，而她对面，赫然是穿着服务生制服的苏念。
两人似乎起了争执，于渺微微扬着下巴，语气听不清，但姿态带着明显的对峙感；苏念则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受了委屈。
“住手！”
陆知衍心头一紧，想也没想就大步冲了过去。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于渺一定是因为苏念怀孕的事来找茬了。
她是于家的小公主，在订婚前夕知道自己和苏念……此刻看到苏念在这种地方打工，怕是气疯了。
他赶到两人中间时，恰好见于渺抬手，像是要推搡苏念。
陆知衍瞳孔骤缩，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拉于渺，力道之大带着不容抗拒的蛮横：“于渺！你闹够了没有！”
他的指尖触到于渺手腕的瞬间，于渺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一挣。
于渺顺势直直地往后倒去！
“砰”的一声，她后背撞在了吧台边缘，发出沉闷的声响。
靠，演过了，好疼啊……
陆知衍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于渺的手根本没碰到苏念。
他看着于渺跌坐在地上，裙摆皱成一团，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傲气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片死寂的不可置信，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渺渺……”陆知衍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莫名的慌乱涌了上来。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她，却被于渺避开了。
“你有没有事？”陆知衍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过分——不分青红皂白就护着苏念，甚至动手推了于渺。
于渺没说话，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燃尽的灰烬。
“陆知衍你有病啊，两个女孩子的事情你瞎掺和什么？”任易看不下去，忍不住怼他。
“我……”
就在这时，旁边的苏念忽然“嘶”了一声，捂着小腹慢慢蹲下身，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肚子……我的肚子有点疼……”
陆知衍的注意力瞬间被拉了过去，所有的愧疚和慌乱都被抛到了脑后。他连忙蹲下身扶住苏念，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急切：“怎么了？哪里疼？是不是刚才被撞到了？”
苏念摇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怯生生地看向于渺，又转向陆知衍：“我没事……可能是刚才站太久了……知衍，你别怪于小姐，她不是故意的……”
这话看似在为于渺辩解，实则坐实了于渺“欺负”她的事实。
陆知衍的眉头拧得更紧，他扶着苏念站起来，转身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于渺，眼神复杂。
有愧疚，有不耐，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于渺，”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我知道，这段时间是我对不起你。但苏念怀了我的孩子，稚子无辜，我不能不管她。”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我处理完这边再说，好吗？”
“稚子无辜？”肖慕言的声音温润，像玉石相击，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肖某倒是第一次听说，能用‘无辜’两个字，给成年人的荒唐兜底。”
他刚走进来，目光就精准地落在了吧台角落那一片混乱上——陆知衍扶着脸色苍白的苏念，而于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裙摆沾了灰尘，后背抵着吧台，眼神空茫地望着地面，连他进来都没察觉。
肖慕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脚步加快了些。
恰好听到陆知衍那句“稚子无辜”，他停下脚步，站在几步开外，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凉薄的笑意。
陆知衍闻声回头，看到肖慕言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肖慕言？你来干什么？”
“我来接人。”肖慕言的目光掠过他，落在苏念身上，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随即又转向陆知衍，语气依旧温和，却字字带刺，“陆总这话问得奇怪，难不成这酒吧是你家开的，只许你来，不许我来？”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两人交握的手，慢悠悠地补充：“何况，比起某些人明明有婚约在身，却背着未婚妻和别人暗度陈仓，我光明正大来接朋友，似乎更合规矩些。”
苏念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往陆知衍身后缩了缩，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惊吓：“我……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肖慕言挑眉，语气里的温和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冷的讥诮，“不是明知对方有未婚妻还凑上去？还是不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就觉得自己占了理？”
他看向陆知衍，眼神锐利如刀：“陆总也是，于家大小姐哪里对不起你？需要你这么作贱她？一边占着于家的资源，一边搂着别的女人说‘稚子无辜’，这算盘打得，怕是在城南都能听见响。”
“你！”陆知衍被他怼得语塞，脸色铁青，“肖慕言，这是我和于渺、苏念之间的事，跟你无关！”
“跟我无关？”肖慕言笑了，笑意却没达眼底，“地上坐着的是我朋友，你说跟我无关？”
他不再理会陆知衍，径直走到于渺面前。
于渺这才回过神，看到肖慕言时，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真的来了？”
“你让我来，我怎么可能不来？”
“可是……我以为你在和我生气。”
生气？
他怎么可能生她的气？
肖慕言半蹲下身，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语气放柔了些，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能起来吗？”
于渺摇摇头，不是不想起，是真的没力气。
肖慕言没再说话，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可能撞到的地方，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轻轻一用力，就将于渺打横抱了起来。
于渺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颊瞬间红透。
他的怀抱很稳，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驱散了酒吧里的烟酒味，也驱散了她心底的寒意。
“肖慕言，你放下她！”陆知衍见状，心头一急，就要上前去抢。
肖慕言侧身避开，抱着于渺后退一步，眼神冷冽地看向他：“放下？然后让她继续在这里受委屈？”
他低头，看着怀里眼眶泛红的于渺，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陆知衍，你不珍惜的人，有的是人珍惜。从今天起，于渺我带走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我不会再把她送回来了。”
说完，他没再看陆知衍和苏念一眼，抱着于渺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