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和顾渝衡像是那西天取经中的唐僧，背着小行囊，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顶着春日暖融融的太阳直奔西天取经而去。
“珠珠，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找市里，哪里能交易古玩？现在查的太严了没有放开，所以如果真的想要的话，只能去乡下收。”
珠珠单手撑着自行车，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珠。
她现在已经知道了。
比如还是个居民区的潘家园。
“我们现在就这样去乡下，万一被人抓住，不是也是会被逮起来吗？”
“不会，我们可以以物易物。他们缺糖票补票还有一些工业票。”
“啊，我只有钱。”
“没关系，我有。”顾渝衡笑了，在暖暖的春风下像支马上长成参天大树的小白杨。
“那我回去之后还给你。”
“好，都听你的。”
顾渝衡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在的。
虽然他和初中一个专业，但除了专业课，珠珠太忙了，忙着给大哥挡烂桃花，忙着送二哥，闲暇的时候还去医学院看看三哥。
如果没有这种你帮我我帮我你的你来我往，他们真要成纯纯的同学了。
就这样乱七八糟的聊着天，很快到了第一个目的地。
顾渝衡之前显然是有过这样的经验，虽然这是一个新的村子，但他马上熟门熟路地开始沿途叫喊。
“收破烂喽！”
珠珠跟在她身后，总觉得她一个看起来就清冷金贵的小少年，嘴里喊着收破烂这三个字，是一种相当奇特的搭配。
像是那高领上的花，硬生生被种到了泥土里。
珠珠也开始喊，“收破烂喽！”
一身中气十足的少女应声喊出，她瞬间觉得这个味道才对。
不一会儿，他们周围就围上来很多人。
“你们收啥？”
一个怀里抱着大概一两岁小孩的大娘好奇问道。
现在这个时候，收破烂是一个相当稀有的词。
家家户户的衣服都是父母穿完了，大的孩子穿，大的孩子穿完了，小的孩子穿，最后还能凑合凑合当个抹布用。
“家里祖上传下来的锅碗瓢盆或者钱币都行。”
“那你们给啥？多少钱？”
“给票。不给钱。”
珠珠见顾渝衡话似乎不太会跟村里这些大爷大娘交流，她笑着开口解释：
“大娘，这时候投机倒把是要进局子的，我们这不是买卖，是交换。就跟咱们村儿里邻居似的，你给我一块姜我还你一颗葱。”
珠珠直接给事情定了性，是交换，不是买卖。
“我们这儿呢，有各种各样的票布票糖票工业票看你们想要什么，不过呢先到先得，当然啊，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们拿出来的东西得我们想收。”
大娘听的两眼直放光。
“真有票？”
“有。”
珠珠示意顾渝衡，顾渝衡摸出一张布票，上面写着两市寸。
“哎呀，还真的是票，你们等着，我去把我家东西拿来，你们看看挑挑有没有喜欢的？”
“行嘞，大娘，我们就一直在这，您慢慢来，别摔着孩子。还有大娘，我们这票好多呢，您尽然去告诉你们的亲朋好友。”
“好好好，你们等着大娘啊。”
那大娘说话完，脚底生风一溜烟跑没了影，一点都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敏捷。
周围听着的大爷大娘也跟着一溜烟没了影。
他们的想法珠珠可太清楚了，只要带入他亲奶奶的视角就行。
先不管别的，票总是真的。
家里那些没用的，用不太上的锅碗瓢盆拿来换一些票，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即使是人家没有看上他们那些破旧的锅碗瓢盆，那看个热闹总是好的。
“珠珠，你很厉害。”
顾渝衡总是不吝啬夸赞珠珠。
珠珠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
“我从小就喜欢在村里瞎跑，到处打听别人家的事情，都习惯了。你从小在京城长大，不太会跟这些老太太老大爷打交道是正常的。”
“那我以后也跟你学习。”
“这...是不是不太好。”
说实话，珠珠也并不觉得自己擅长于跟老头老太太们打交道，只是她知道自己长得讨喜，再加上常年趴人家门口听八卦，练出来的能力，显得游刃有余而已。
但一想到有一天顾渝衡要跟着她听村口的老大娘讲，村里二丫头终于嫁出去了，哪个婆娘耐不住寂寞偷人了，哪个男人不干正事了，总有种幻灭感。
“来了来了来了。”
第一个到的是那个抱着孩子老大娘，但她这次没有带着孩子，自己一个人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杂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来。
“你们自己看。”
大娘一点不爱惜自己这堆破烂，随意往地下一丢。
东西在五米之内，珠珠动动眼睛就能看出来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值钱的。
她为了锻炼自己的眼力，已经很久没有用自己那个金手指了。
这次也一样。
她蹲下仔仔细细查验起来，顾渝衡跟她一起。
两人看的速度很快，是因为这些东西确实只是一些普通的锅碗瓢盆。
两人摇了摇头。
那大娘也不在意，随意扒拉扒拉自己那堆破烂，往旁边一坐，顺口八卦起来。
“我看你们的样子也就十几岁，看起来穿的家里也不像没钱的样子，你们咋对这些破烂感兴趣了？”
珠珠随口就是编。
“我们是因为家里的爷爷要过八十大寿了，他喜欢这些老物件，所以我们就来淘一淘，看能不能淘到。”
“哎呦，你这小姑娘小伙子还挺有孝心。你俩是在处对象吧，虽然现在也是结婚是早了点，等再过两年你俩就能结婚了。”
“现在可不行！”
你个大爷顺势接了口。
“现在人家城里结婚都要去打那个叫什么结婚证，年纪太小，人家可不给打，现在可不是咱那个时候了。”
“结婚证是个啥，我跟我家那口子还没有呢，难道我俩就不是一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