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一架钢琴在月光下焚毁，一个人在海浪中淹没，大雨像血一样喷溅而下，最后汇成红色的海洋。 ――《镜中人》】
冲矢昴对于那天的记忆到此为止，之后过去的三天时间里面，他全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据大庭叶藏的描述，他已经不眠不休把自己关在工作间，工作了三天三夜。
不仅给工藤侦探事务所做了一份未来十年的工作计划，甚至还细心地做了18个g的ppt，并且要求大庭叶藏全程录像。
就连来做客的小姐和夫人也被迫听了这一场“走持续发展道路”的计划课堂。
唯一觉得庆幸的，大概只有他的深度意识一直绷着、从而没有做出超过“冲矢昴”身份的举动这件事了。
“很难想象，冲矢先生也会有那么严厉的一面。”
羞红了脸的年轻女子坐在冲矢昴的对面，她看似盯着杯中的咖啡，实则目光时不时就落到冲矢昴身上，隐约之中还涵盖着兴奋，像是觉醒了不同凡响的爱好。
和她相似，还有好些夫人小姐也是这副表情。
冲矢昴感受着自己完好无损地人脸面具，那副眯眯眼的笑容差点没有端住。
他推了推眼镜，还没有说话，就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抱在了一起，小声尖叫了两声，然后脸更红了，半捂着的眼睛也更兴奋了。
冲矢昴：……
他要重申一遍，这里真的是事务所，真的不是出门左拐左拐再左拐的牛郎店！
“冲矢先生，能再表演一下吗？”
年轻女子目光灼灼，跟在她身后的人疯狂点头，手上的摄影设备都快晃出火星子。
“等等，表演什么。”
冲矢昴是真的不知道。但不妨碍他从那些人的表情里面推断出一些不好的东西。
“就是、就是……！”
年轻女子说的时候反而扭捏了一下，但也就那一下。
之后她迅速从包里拿出一根教鞭，和一副黑色手套。
然后迫不及待地看向冲矢昴。
冲矢昴还十分清楚地看见那包里还放着一副黑色的疑似手铐的东西。
“冲矢先生，你还好吗？”
大庭叶藏刚来到事务所就看到了被围着的冲矢昴。
“阿叶，中午好。”
“中午好，佳里小姐，小池小姐……”
只要来过一次，大庭叶藏便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在冲矢昴“我很不好”的注视下，大庭叶藏走到了冲矢昴身边，取下了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之前便总感觉这样子的冲矢先生有点平淡。”
他拿出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给冲矢昴戴上，让金色的链条随意落在脸侧。
那粉色的头发本该透着柔软，却偏生因为眼镜而变得贵气起来，就连那双眯着的眼睛都仿佛藏着漫不经心地情调。
‘真想看看赤井秀一用他原来那张脸戴眼镜的样子啊――’
“唔……这样的冲矢先生……说一句斯文败类也不为过吧。”
冲矢昴纵容地笑笑，他这一笑便将刚才的感觉冲淡了不少。
“叶藏玩好了？”
大庭叶藏有些遗憾，但也顺从地将眼镜拿了下来。
“冲矢先生很适合成为老师呢。”
‘但是赤井秀一就算了吧。’
大庭叶藏真情实意地觉得，要不是为了扮演冲矢昴，那些无知的女孩子们早就被赤井秀一的气场给吓退了。
以及，他可不是为了看冲矢昴笑话才将人招进事务所的。
太宰治：真的，信我。
……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榎本梓，是一名专业的咖啡店店员，目前就职于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波洛咖啡厅。
随着毛利侦探的名气变大起来，波洛咖啡厅的生意也确实比以前好了不少。
自然，这个员工口中所说的“好了不少”指得是一个月两三个客人，逐渐变到了一个月二三十个客人。
可是就那么一点长进有什么用呢！
这家咖啡厅该亏的还是要亏。
于是在这家咖啡店把本钱亏完前，咖啡店的前一任老板十分愉快地将这家咖啡店卖给了新老板。
但“老板走了我没走，我把老板干退休”的榎本梓小姐仍然坚守着那份属于的工作岗位。
新老板人很好，就是不见踪影，买了咖啡店后一次也没有来过，不管亏损再多也没有放在心上。
让榎本梓严重怀疑是某个有钱人买来撒钱玩的。
若不是榎本梓的工资还是照常发，甚至还加薪了不少，她早就辞职了。
说白了，还是因为贫穷。
榎本梓握了下拳头，‘但是！这家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在长久的打工中，缺少老板有且只有一个员工的咖啡店，已经和榎本梓有了深厚的感情。
它们已经建立起了革命般的友谊！
榎本梓为此整合了自己所学的所有知识，希望新老板谈谈，试图挽救这家濒临倒闭的咖啡店。
若是不行……
‘嗯，那就辞职吧。’
榎本梓是这样想的。
然后她走进约好的地点，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朝她微笑的少年。
“那个、你、你是！”
榎本梓记得大庭叶藏，或者说，但凡见过大庭叶藏的人就很少能忘记他的。
无论是对方那张精致的面容，还是那浑然天成的气质，都值得岁月为大庭叶藏停留一瞬。
“小梓姐姐！”
坐在大庭叶藏前面的柯南在见到榎本梓后便让出了座位，“叶藏哥哥在等你！”
“啊？柯南？”
榎本梓对于咖啡店楼上的一家人还挺熟悉的，毕竟毛利侦探总会点几杯咖啡或者蛋糕送上楼去。
‘咖啡店里大部分的KpI都是靠着毛利一家子完成的。’
但她对出现在这里的柯南反而有些迷糊了。
“小梓姐姐不是来找波洛咖啡店老板的吗？”
柯南指着大庭叶藏，“叶藏哥哥就是啊！”
江户川柯南说完就爬上另一张桌子，“我和叶藏哥哥只是恰好在咖啡店遇到啦。”
他可是一路缠着毛利兰，才来到这家店的。
江户川柯南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时刻注意着来往的客人。
‘呵――，那个约小兰出门的人，他一定要趁着小兰去买蛋糕的时间，先把那人找出来！’
‘可恶啊！竟然还敢让小兰以和工藤新一约会为理由出门！’
他就是工藤新一啊！
与此同时，榎本梓终于和自己的新老板见了面。
“榎本小姐叫我叶藏就好。”
“上次真的很失态……所以。”
榎本梓知道他是指上次在波洛咖啡店昏倒的事情。
她认真看向了自己这个看起来就很瘦弱的老板，先一步问起了老板的身体状况。
在榎本梓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将这场谈话的主动权拿到了手里。
也可以说，是大庭叶藏将话语权交了出去。
“身体……倒是还好的，上次也只是偶感些风寒而已。”
榎本梓放心下来，她将计划书放在桌面，拿出了第三套方案，“原本我是想装修的清雅一些，不过在看过老板后，倒是觉得咖啡店里柔和一点也不错。”
她一看就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来的，条理清晰、语句简洁，没有丝毫过多的废话。
“榎本小姐很喜欢波洛咖啡店吧。”大庭叶藏对于这份现成的计划方案完全赞同，只是他有一点不解，“为什么榎本小姐不约我去波洛咖啡店呢？”
‘因为还没有心理准备。’
在抱着“不成功便成仁”心理的榎本梓已经瞒着老板停业快一个星期了，她还没有心理准备让新老板看到连卫生都没有打理的咖啡店。
‘最重要的一点，她是来刺探敌方军情的。’
于是榎本梓端起咖啡，品尝了一口，“这家店是方圆百里之内生意最好的咖啡店。”
‘啊，他倒是能猜到榎本梓小姐内心的想法了。’
大庭叶藏十分淡定，他看向了江户川柯南。
‘今日之前的确是最受欢迎的，但或许今日之后就不会再是了。’
‘毕竟，谁让世界的中心在这里呢？’
‘谁让这个中心又是个破案的侦探呢？’
大庭叶藏往咖啡里加了一颗方糖。
‘没有案件，哪来的侦探嘛！’
那颗方糖刚刚接触到咖啡杯的水面，一道令所有人都震惊的呼喊声便响了起来。
大庭叶藏面无表情。
‘啊！死人了！’
那道高音响彻云霄。
“啊！死人了！”
“嗒！”
方糖沉入了杯底。
……
‘所以柯南身上是有什么死神的祝福吗？’
‘那岂不是日后想要杀人，直接把柯南扔进去就可以了？’
大庭叶藏喝咖啡的手一顿，眼睛亮起来，‘这个想法……好像可以耶！’
‘但就是有点可惜，那个死神的光环无法影响在他身上。’
大庭叶藏看着目暮警官匆匆赶来，然后迅速包围了咖啡厅，不让任何人离开。
而坐在他们斜后方的女士也终于起身，走向了案发地点。
那名女士穿着职业装，一看就是类似尾崎百合之类的女强人。
但她明显又和尾崎百合不同，尾崎百合的强势是会给人被盯上的猎物感，但她却是带有攻击性的外刚内柔。
这个人……大庭叶藏知道。
在有关毛利小五郎的资料上。
妃英理，毛利小五郎分居已久的妻子，毛利兰的母亲。
职业律师，在业内甚至保持有“不败女王”的称号，梅勒斯曾派人私下邀请过她担任律师代表，但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是去解决案件的吧。”
刚发生了杀人案件，榎本梓有些害怕，但一想到大庭叶藏也在这里，便鼓起了勇气。
“叶藏老板不要怕，他们很快就会抓住凶手的。”
“要是有侦探就好了。”
“像是以前的工藤侦探也好，或者现在名声大噪的毛利侦探，都能一眼就看出真相！”
“而且！波洛咖啡店楼上就是毛利侦探事务所哦！”
大庭叶藏自己并不害怕，但他倒是从榎本梓安慰他的话语里面听出了榎本梓的紧张。
“各位客人不必担心，警察已经接管了这里，还请配合调查！”
说话的警察似乎还有点不太熟练，声线有些过于紧绷，但很努力地维护秩序。
警戒线已经将整个咖啡店围起，伊达航拍了拍高木的肩膀，示意高木警官放松，“这不是说得很有气势吗？”
然后他带着高木停在了大庭叶藏的桌前，“叶藏，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弟子，高木涉。”
“松田他也来了，但现在应该跟着目暮警官在里面查案。”
“伊达警官，高木警官。”
大庭叶藏起身，“之前和高木警官有过一面之缘，还一直未答谢。”
“不、不用了。”
高木涉有些慌张，在听到目暮警官喊他后，立刻飞奔了进去。
伊达航一脸不解，“之前一个人和目暮警官出去的时候，高木一直都做的很好啊。”
“怎么和我待在一起，就跟初出茅庐一样。”
“因为伊达警官是前辈啊。”
“前辈在，弟子会有压力吧。”
伊达航摸摸后脑勺，“咳，是这样吗？”
“看来高木那小子训练还不够啊！”
他露出健康的笑容，“回去给高木加训好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高木：“啊切！”
正在听着妃英理推断的柯南关心地看过去，“高木警官？”
高木警官捂着鼻子，“我没事！”
他将从外面店铺能调到的监控照片拿给江户川柯南瞅了一眼。
妃英理抱着手臂，正好将案件解说完毕，然后看向了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那个凶手就是你吧，殿山先生！”
名为殿山的男子连忙后退。
目暮警官还没有说话，松田阵平就冲了上去，将凶手压住。
“嗷！你们要抓我，也要有证据吧！”
“当然有！”目暮警官超有气势地回答完，然后转头看向妃英理，“对不对，妃小姐。”
妃英理一脸严肃，“没有。”
“若是你把他抓了，只要有我辩护，不到几个小时，他就会无辜释放。”
“是吧！你们根本就没有证……嗷！”
被压着的殿山还没笑出来，然后又被松田阵平一个用力。
被殿山看着的目暮警官：‘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让他压着你的！’
“但是好奇怪啊！”
与柯南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伊达航的声音。
“证据不是让高木警官拿来了吗？”
他走进来，看了殿山一眼，示意松田阵平站起来，然后掏出手铐给殿山铐上。
“目暮警官，犯人已经抓获。”
然后他把高木警官手里的照片绕过了目暮警官，拿给了妃英理。
妃英理一眼就看出了照片上的重要点，“你这个凶手还真是粗心啊。”
“连手指上前后绑的绷带位置都不一样。”
‘照片上绷带的位置是在无名指，而现在绷带的位置却到了中指。’
“你就是利用绷带将死者勒死后，再绑着刀刃刺穿了死者的心脏。”
“绷带上应该还有血迹吧。”
妃英理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真是抱歉啊，就算我再厉害，也没有办法帮你辩护了吧。”
被掐了麦的柯南：‘算了，能破案就好。’
‘而且这种熟悉的提示感，一看就是叶藏的杰作吧。’
柯南是因为熟悉大庭叶藏，而妃英理就是纯粹靠着律师看人的直觉。
“这张证据不是你找到的吧。”她站在伊达航面前，“可以告诉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