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优优才不想进厂打一辈子工。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进厂，我要摆地摊，我要做个体户。”
陆行飞见还是说不动她，又怕在她面前提赖国华，她会生气，不开心，只好调整好情绪，温和地说：“现在钱不够，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急着去华南街，先留在正康大街这边摆着先，那边人多，也复杂得多。”
“没事，我能应付得过来。”王优优知道他是担心她太辛苦。
但不辛苦，哪来的钱呢？
她转移话题，关心问道：“对了，你今天不是要开会吗？开完会了吗？你现在跑出来，有没有影响呀？”
陆行飞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愿说了，他也只能暂时停止这个话题。
“开完会了，不影响的，我是跟首长请假出来的。”
“哦哦，那要不趁批发市场还没关门，我们再去进点货吧？我怕明天去华南街，摆出来的货太少，不好卖。”
“明天早上再去吧，昨晚说好了要请老张吃顿好的，我们约好了，晚点去明华饭店吃饭。”
“好吧！”
既然如此，明天早点起床去拿货也行。
王优优现在心里，没想别的事，全是拿货，卖货。
开车回到摊位，垃圾桶旁边停了一辆吉普车。
王优优没下车就看到了，张竟旭跟李汉荣来了，正在她的摊位坐着。
她下车走来，李汉荣正跟陆金凤在聊天，张竟旭在旁边听着，不知道在聊什么，连她走近，三个人都没发现。
陆金凤是个话痨，不断地聊在火车上发生的事。
“对啊！陆大哥连看都没看那女人，后来那女人调到了前面那节车厢，你们都不知道，连对面那个冷面大哥也夸王大姐是个有个性的女同志呢！”
王优优咳嗽一声：“金凤，我回来了！”
陆金凤抬头，马上笑了：“大姐，你回来得正好，我正在跟他们说我们一起坐火车发生的事呢！”
“哦。”王优优淡淡哦了一声，看到她摊位上的裤衩一点没变，就知道一条没卖出去。
张竟旭注意到她的视线，站起来，把小椅子让出来，开玩笑道：“弟妹，坐吧！我们等你等了好久了，你总算回来了，我们本想帮你卖卖裤衩，挣点工钱，可惜一个客人也没有。”
“对啊！”李汉荣眼神有点惋惜，“要是这样下去，一天就浪费了，钱也没赚到，我看啊，嫂子还是进厂吧！”
陆金凤不说话，没卖出货，她心里也着急。
王优优无所谓道：“急什么？还没到下班时间，等工人们下班，就有生意了，我早上卖了十几条裤衩，也赚了快两块钱，够本了。”
赚了快两块钱？
摆地摊真有那么赚钱吗？
李汉荣有点不敢相信，一天赚两块钱，一个月都六十块了，跟他一个月的津贴一样了。
这时，陆行飞走过来，问张竟旭：“老张，你们怎么也这么早出来了？”
看到陆行飞，李汉荣赶紧站起来，让出位置。
张竟旭双手插兜，微微勾着唇，说：“首长不是说了，今晚有个联谊活动，所以特意放我们早点回去，我们没事做，来帮你媳妇卖裤衩。”
“哦！我忘了。”陆行飞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
这几条裤衩，还需要这么多人守着吗？
王优优在一旁尴尬的开口：“要不你们去车上坐一下？摊子小，没地方坐。”
张竟旭回头瞥了一眼李汉荣：“说你呢！要么去车上坐着，要么先去接徐三丽。”
“啊？徐三丽也去吃饭吗？”王优优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陆行飞。
怎么又叫徐三丽？
明知道现在徐三丽因为陆行飞，伤心欲绝，还叫徐三丽，他们不尴尬吗？
李汉荣害羞地笑了，解释道：“三丽现在是我对象。”
“什么？”王优优一脸惊讶，又看了看陆行飞。
陆行飞好像早就知道一样，神情平静如水。
张竟旭先是吃惊，随后明白过来，嘿嘿笑了。
他搂上李汉荣的肩头，开玩笑道：“你知道什么叫铁树开花吗？你行啊李汉荣！太让我刮目相看了！还不快点分享一下怎么追到手的！”
李汉荣低着头笑了，别开脸，脸都红了。
虽然他知道，三丽不是真心想跟他搞对象，但假的他也高兴。
陆行飞微笑道：“行了，老张，别拿汉荣开玩笑了，我们去车上坐一下吧，摊子小，站这么多人，别把客人吓跑了。”
王优优也连忙跟上，说：“是啊！你们去车上坐一下吧！到饭点就我马上收摊。”
三个男人走了，到不远的吉普车上等着。
在车上，李汉荣摇头道：“我不信嫂子一天能赚两块钱，这么小一个摊子，有谁来买呀？”
陆行飞肯定道：“别人不敢说，王优优是有的，你们都不要小瞧王优优，她做生意，有自己的一手。”
说到这些，他脸上有点骄傲。
他忘不了昨天晚上，本来以为双方闹得不愉快，结果王优优趁机巧妙处理了。
那个生产组长带着一群人，排队帮衬王优优买裤衩，真是皆大欢喜。
……
陆金凤刚才借了一张黎智军的椅子，她要还给人家。
把椅子还了回来，她就惆怅道：“大姐，我坐了这么久，一条裤衩也没卖出去。”
大姐还要付她四十块钱一个月，想想就头疼。
王优优笑了笑：“没事，不要慌，做生意最重要的事，是稳住心态，一会就来生意了。”
果然，没过多久，陈芳带着一双儿女来了。
还有几个军嫂也带着孩子来了。
陈芳看到王优优，马上加急两步：“老陆媳妇，原来你在这里呀！帮我拿两条裤衩，我家老孙人壮，我要大码。”
她说完，其他几个军嫂也纷纷来挑选裤衩。
她们都是商量好的，等着星期五，孩子们放学早，带孩子们出来逛逛，顺便帮衬一下王优优。
“谢谢你们！”王优优很高兴她们能来。
但开门做生意的，顾不得那么多，她们来买，她就正常卖货给她们。
五个军嫂，一共卖了二十条裤衩，人手四条，车上三个男人在车上一边看，一边数。
他们没想到王优优的人缘那么好，大院的军嫂特意坐公共汽车来帮衬她的生意。
看到这，陆行飞脸上又多了几分骄傲。
王优优也不是白做军嫂们的生意的，她也到中年男人那里，给孩子们一人买了两颗一分钱一颗的猪油糖。
买完裤衩，陈芳她们急着要走了，她们还要一路逛到中心广场玩。
又过了一会，一个骑自行车的白发大爷，来买了两条裤衩。
临走时，他色眯眯地盯着王优优看，还笑呵呵的说：“小姑娘身材不错！”
王优优若无其事，皮笑肉不笑：“谢谢夸奖，大爷慢走，下次再来！”
陆金凤偷偷的，小声骂：“为老不尊的老东西。”
王优优觉得没什么，做生意的，什么人都会遇到，自己小心一点就行了。
虽然白发大爷拿了裤衩就骑车走了，也没有过多停留，但车上三个男人，看得脸沉沉的。
刚才还一脸骄傲的陆行飞，心里又开始堵了。
赚钱固然重要，但他是个老思想，不舍得自己的女人被人当面调戏。
他突然坚定了思想，今晚无论如何，要说服王优优不去摆地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