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学校又多了两个人造访。
作壁上观了两天的缪尔和桑博一同出现在了这座破旧的学校里。
校园里种着的小番茄已经长出了好几颗成熟的果子，桑博顺手摘下一颗红彤彤的番茄，擦了擦以后就往嘴里一丢，嚼的满嘴生津。
“还挺甜，你要不要来一颗？”
“你缺这口吃的？还摘人家的小番茄。”
“这不是馋了么，平日里我来的时候有就会摘一两个。”
“你确定华利弗在学校？”
“放心吧，我可是最好的情报商人。”
二人顺着楼梯走到了二楼华利弗的办公室门口，木门上面有不少小孩子的涂鸦，从涂鸦上来看，平日里这里的小孩对华利弗的印象还蛮好的。
果不其然，一楼看不到办公室的灯光，在二楼就能看到办公室微弱的灯光。
从窗户看过去，华利弗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魂不守舍，连他们两个人站在窗外都没看到。
缪尔敲敲门，敲门声吓了华利弗一跳。
“我进来了。”桑博倒是不客气的直接推开门，缪尔也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来。
一进门，缪尔就看到了地上的仪器，还有一脸苦闷的华利弗。
缪尔走过去将仪器捡起来：“我的仪器还不错吧，经过测试，在大矿区也确实出现了裂界缝隙。”
经过测试......
这句话让华利弗僵住了后脑勺，怔怔的抬起头看向正在调理手中仪器的缪尔，一股怒意直冲大脑，上千人死亡，上万人受伤，在你的眼中仅仅就只是一次测试吗？！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华利弗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在缪尔愣神的目光中被他一拳干翻在地。
“人命在你的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那可是一千多人！那可是死了一千多人！”
“你本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两拳给缪尔都干的有点蒙圈，别说是他，就连一边的桑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家伙，华利弗你小子行啊，逮着一尊登神时期的古老存在揍。
全宇宙里都找不出几个敢这么揍他的人物，伤害没有，侮辱性强的离谱。
缪尔挨了两拳后赶紧喊：“我擦，桑博，你看什么呢！赶紧帮忙啊，我特么打不过他！”
“啊？这你都打不过？”桑博肃然起敬。
“我特么就一个研究员，他特么是耕地的，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缪尔已经被摁在地上揍了几拳，华利弗这老小子愣是没留一点手，每一拳都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疼的缪尔吱哇乱叫，可就是推不开他。
当初塑造身体的时候特意保留了人类脆弱的身体和敏感的神经，这导致他几乎全靠脑子，身体素质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边上的桑博看着被揍的缪尔，眼睛非常自觉的移开，在缪尔震惊的眼神中，看到他从兜里掏出了照相机，然后这天杀的开始了录像。
半个小时以后。
缪尔四仰八叉的躺在办公室的地上，生无可恋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华利弗蹲坐在一旁，罕见的感觉到尴尬。
反观桑博心满意足的收起了自己的照相机，满脸的笑容，看到了非常稀奇的东西，如果把这段录像挂到宇宙黑市上去交易，估计会有不少老东西会感兴趣。
“哎呀呀，缪尔先生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起来，快起来。”
欠揍的笑容给缪尔气笑了，直接甩开桑博伸过来的虚伪的手，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把录像删了。”
“啊？什么录像？我不知道啊。”
“算了，说了你也不会删。”缪尔白了他一眼后捡起身旁的仪器继续调试：“仪器没有问题，能够准确的给出时间和定位，裂隙够大的话，应该能找到星核的位置。”
听着缪尔说的话，华利弗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脸上露出苦笑。
“您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
华利弗看着地面：“生关于我迁怒于您的气。”
他的确是没有压住心头的怒火，连日以来在下层区发生的事，上层区发生的事，闹的人心惶惶。
上层区戍卫官的意外，下层区奥列格的身死，有人在挑拨着上下层区的关系，有人在致力于鼓动一场灭亡的战争，可是他们却无能为力。
现在奥列格死了，谁又还能抑制下层区这呼之欲出的怒火呢？
缪尔将仪器放到桌子上，随手打开一本摆在桌子上的书，书页波折，想来这本书经常被人翻阅。
“生气？不过是玩闹罢了，不然你真以为能打到我？”
桑博和华利弗都没去看缪尔，很给面子的把脸转向了另一侧。
缪尔有点绷不住：“你们真的是，算了，懒得跟你们解释，华利弗，我理解你的痛苦，所以原谅你这次的冒犯，下不为例。”
“谢谢您的慷慨。”华利弗颓丧的坐在地上：“缪尔先生，我可以问您一些事情吗？”
“讲。”
“贝洛伯格上的人，对您来说，生命真的那么不值一提吗？”
“你在期待什么样的回答呢？”
缪尔半靠在桌子旁，双手抱胸看着坐在地上的华利弗，眼神平静如水。
他的话让华利弗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自己在期待一个什么样的回答？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呢？
缪尔接着道：“那你呢？华利弗，人们在你的眼中有值得一提吗？”
“那当然，我！我......我......”
华利弗抬起头直视缪尔的眼睛，从缪尔静默如水的眼神中，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那些同道与学生，看着他们明知是死却去赴死。
倘若自己是错的，那他们的死亡又是什么呢？
他们的生命在自己这里又是什么呢？随意消耗的消耗品？
黑暗中二百多座坟墓仿佛都在盯着他，他们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是否有咒骂过自己的盲目。
原来在最本质上，自己才是最冷漠的那一个。
“真的是愚蠢。”
缪尔合上书本，将书本拍在了桌子上，眼神变得有些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