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就可以办好的事情，娘非要两千，人家不高兴，以后不肯定把我火发我身上的吗？
那我以后还回不回来，要是回来了，被人知道了，那其他闺女还要不要往厂里嫁。
不嫁，也要找不嫁的理由，那责任，不都在我和我娘的身上了吗。
或者，日子过得不好，人家肯定会说，都怪我娘带头给那么多的嫁妆，结果，还是要挨打。
所以，你上次来过之后，我就知道了，娘不想我和建设大哥在一起，她不想出这个风头，也不想我被人家讲。”
陆鸣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欣慰了。
她懂，真的不笨。
“那这些，是你娘教你的，还是你问的？”
“不需要啊。”
刘芸回答，“从村子里嫁出去的闺女，或者别村娶来的媳妇，每年都有啊。大家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总要聊两句吧。
哪家日子过得好不好，看人家洗的衣服，或者，哪怕篮子也能看出来啊。
有些女人，篮子坏了，马上就有人给她修，或者再编个新的。哪怕自己不会，也能在村里找个会的，给她做一个。
而有些，篮子底坏了，也没有人管啊。
那不就知道了，她讲话，男人不想听吗？
再看看她平时，和娘家走不走动，走动的时候，男人跟不跟着，不就知道了吗？
我们这里，隔两个村子就算远嫁了，每个村子都有认识，和沾亲带故的人。
过年过节，农忙的时候，在一起，不就一轮这些吗。
我们去送饭，送茶水，等人家吃好了，拿回来的时候，总能听到啊。”
陆鸣笑了，凑到她面前，认真看了一眼，“小村姑，你怎么这么好玩？”
他突然间有点紧张，“你这个样子，宋建设知不知道，就是你很会说话。”
刘芸毫不犹豫得摇头，表示不同意。
“我不会说，娘说，没有男人喜欢女人说话。
不然的话，他们在饭桌上吹牛的时候，被女人拆穿了怎么办？”
陆鸣侧过脸去，笑了好长时间，之后又把刘芸抱了回来。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是吗？”
刘芸点点头，“对！”
“为什么？”
“因为你这个人，主意改变太快了，还有点自大。”
又被鄙视了，陆鸣气得忍不住，想在她屁股上拍一下，又怕把她吓着了。
可看她的时候，又觉得这次来，见她的三次面，都很不一样。
“能不能和我说说理由？”
刘芸困惑得望着他面，“因为你是媒人，现在却把我抱着，没有章法。
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可我觉得应该和农活差不多。没有人说今天去打柴，半路上又下地的。
下地只有一个可能，就是看到庄稼长歪了，或者地里长草了，顺利弄一下。
要是把柴火刀放旁边，就在地里坐着了，人家不觉得这人有病吗？
拿以后，一起砍柴的时候，不会再叫他啦，只有想去地里坐着的人，才会和他在一起啊，他有经验。”
陆鸣真的是要崩溃了，他没有这样“质朴”的语言，可是又把事情说得好明白。
她能用自己的世界去考虑问题，一个村子和一个世界是一样的。
他眯着眼睛，笑看着她，“所以你不相信，是吗？”
“我只是觉得，建设大哥和我能像一对。我不是很想说，他也不想听，那正好，可以省了好多事情。
不然，娘怪我，把话说多了，怎么办？”
“可你，喜欢他吗？”
“我对他挺满意的，工作和我没关系，我不去了解，也不会给他添麻烦。我要做的，就是家里的事情，让他呕气之后，回家了有饭吃。
要是饭做得不合他口味，还能让他顺便撒撒气。
他也懂农活，知道我们这里一年四季要怎么忙。
所以，娘需要我回来，他不想来，肯定就会让我来了。
他在农村长大的，肯定也知道，农村日子虽然穷，买不起城市里的米面，糖和盐需要花钱，我们可以做。
要不然，村子里也不会留下这么多人，对吗？
想吃鸡蛋也有，想穿棉鞋也有棉花和鸭绒，鱼塘放水的时候，还能来捞捞鱼，换换口味。
娘说好多人来这里钓鱼，是来玩的，我不觉得。
要是玩，他家门口附近没有塘，肯定是有塘，可是人家不给他们钓啊。
那不给别人钓，自己家能吃掉一塘的鱼吗，吃不掉，剩下的，都去哪了，我不知道。
要是做咸鱼的话，那得多少盐？只为吃咸菜，种萝卜大白菜不是更容易吗？”
“你好聪明，真的好聪明，你会想，想的时候会问你娘吗？”
“不会，娘不准我问。人家第一次到我们家附近钓鱼的时候，我就问了。
要骑三五个钟头的来回，我好想知道，三五个钟头都没有塘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还是骑自行车，我们这里，屋前屋后都是塘，走几步就能遇到一个。
可是娘说，哪些事情不需要你知道，你去把衣服洗了就好了，路又不需要你来骑，你管人家门口有没有塘呢。
所以，我就不敢再问了。”
“你娘不舍得你，是吗？”
陆鸣听明白了，“上次来，我觉得你娘不喜欢你，可现在我觉得，是你娘不舍得你走。
要是知道了，外面还有不一样的人，你……想不想离开？”
“我娘在这里啊，生产队里娘有地，和爹在一起，还有两个弟弟的。
我又没有，将来到别的村里，要是吃不上饭，想回来，要娘地还在才行啊。
如果爹将来，还是不说话，地叫两个弟媳妇要去了，娘想给，也要不来啊。
所以，我不管到哪里，跟娘都是在一起的。娘好，我就好，娘不好，我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就只能，人家想要什么样的老婆，我就做什么样的老婆了。
我有地了，娘以后，还能在我门口吃上饭，总比问别人讨好吧。”
“你好懂事哦，将来你婆婆肯定会好喜欢你。”
刘芸的眼睛眨了眨，又想明白了。
“你上次说，你娘不在了，听完我说的话，你的主意又变回去了，是吗？”
陆鸣笑了，“听你说话，我真是好想笑。
娘不在了，你就不可以有婆婆了吗？”
“你娘……是不是你爹又找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