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辞抬眸望着将军深邃狭长的眼眸，眼里荡漾着亮闪闪。
他轻柔地将顾景淮带到床边坐下。
顾景淮瞬间回神，忘了拒绝，也忘了不合规矩，失了魂似的沉溺在少年的眸光里。
沈砚辞轻笑，手下意识捏了捏男人的手腕。
唰的一下，顾景淮猛然抽手，站了起来，抱拳恭敬道，“臣逾越了，望……”
“没有，将军很好，从未逾越，”沈砚辞也站了起来，焦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将军所为之事，在我眼里都是极好的，将军这个人，在我眼里更是甚好，”沈砚辞认真地看着顾景淮的眼眸，一字一句道。
“我仰慕将军，胜过……呜呜……”
顾景淮耳根通红，眼里闪过一丝窘迫，赶紧伸手捂住少年喋喋不休的嘴。
沈砚辞伸手覆着自己嘴上的手，眼睛瞪地圆溜溜的，“肿么……”
唰得一下，顾景淮又猛地抽回了手，将手背在身后。
眼神闪躲，不敢看沈砚辞的目光。
刚才，少年说话时，柔软的唇瓣贴到了自己的手心，就好似他在轻吻自己……
软软的，带着几分湿濡。
沈砚辞正大光明注视着似是一只熟透的虾子般的顾景淮，眸里划过坏坏的笑意。
这么纯情吗？将军。
顾景淮不停在心里做建设，好半晌，才重新抬眼看向了面前精致如玉的沈砚辞。
少年皮肤瓷白，唇瓣红润，一双桃花眸深情缱绻，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印着自己的倒影。
完了……
顾景淮心头一怔，脑海里闪过这般想法。
“将军，可是要饮茶，”沈砚辞见人就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主动开口道。
迈腿走到桌前，提起茶壶，深褐色的茶水便顺着孔洞倒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种陈茶也配给将军喝！
沈砚辞看着杯盏中的茶水，眉头紧蹙，眼里闪过不满。
顾景淮在他出声时就定了心神，本想拦住少年的，可没料想他动作如此之快。
见少年紧皱眉头看着茶盏，顾景淮手指微微蜷缩，迈腿走了过去。
“九皇子殿下，漠北的茶色可能不及京城好，您别……嫌弃。”
顾景淮声音越来越没底气，平日里他喝茶，也不过是为了解渴，也就没纠结在乎那么多。
不论是陈茶，还是上好的天目青顶，他都无所谓。
他不过一个粗鄙将相，哪里讲究得这般精细。
可眼前人不同，他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殿下，怎能和他们一样，喝这种东西，他定是嫌弃极了吧……
可下一秒，他的所有顾虑都被打破。
只见沈砚辞端起茶盏，一口闷，可能是喝的太急呛着了。
白皙的脸蛋咳得通红。
顾景淮赶忙上前轻抚他的后背，顺便从袖口里掏出洗的发白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他唇边的水泽。
“殿下，以后喝水莫要如此……”
“我不嫌弃的，现在不嫌弃，以后也不会嫌弃。”
“什么？”顾景淮有一下子没接上沈砚辞的脑回路，呆愣问道。
沈砚辞直接握住顾景淮修长的食指，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掌心里，抬眸认真看着顾景淮。
“我说我不讨厌将军……这里的茶，但将军，你怎么可以喝这等粗制滥造的茶叶，他们是这么敷衍你吗？”
说着，沈砚辞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顾景淮不仅被他的动作装晕的头脑，还被他的话绕的晕头转向。
手下柔软的触感，时刻牵动着他的心弦。
是啊，这等粗制滥造得东西，怎么可以用来招待小皇子殿下。
顾景淮这般想着，第一次对朝廷的吝啬心生不满。
垂眸看着少年乌黑圆润的头顶，顾景淮狭长的眸里微微失神。
“殿下和别人说话，都是这般作态吗？”
声音中带着暗哑。
霎时，沈砚辞抬起的脑袋，望向英俊高大的将军，眼眸弯弯，嗓音轻快，“怎么可能，将军是例外！”
“不过，漠北当真好风光，竟养得将军这般俊俏风流，让我心生欢喜……”
“但将军如此貌美，又这般骁勇，想必欲嫁给将军的女子从这里排到了京城吧？”
沈砚辞一股脑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也不藏着掖着。
“没有！没有你说的这般，”顾景淮觉得今日有几分热，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几分灼热。
他轻柔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下意识慌张解释道。
沈砚辞轻笑。
没有便好……
顾景淮当然不可能有，在众将领眼里，他是一位骁勇的大将军，而在边北城百姓眼里，他是他们的战神。
谁敢动这方面的心思。
而且顾景淮整日扑在军事上，从不和女子接触，没有一点子花花心肠，连身边的蚊子都是公的。
“将军，以后莫要喊我殿下了，可好？”沈砚辞趁热打铁，赶紧说道。
但论起规矩，顾景淮头脑还是清醒的，他厉声拒绝道，“不可！”
随后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过严厉，又轻柔了几分，“殿下，无规矩不成方圆……”
沈砚辞眼眸微转，思索了半分。
想着自己的要求对于他来说，目前的确有点难以接受，所以沈砚辞退而求其次。
开口道，“那将军只在外人面前喊我殿下，平日独处时，唤我沈砚辞或阿辞，可好？”
“这不……”
“将军不答应，可是不喜欢我？”沈砚辞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委屈看着顾景淮。
瞧着他眼角微微泛红，眸底水汪汪的，顾景淮哪敢反驳，急声道，“没有！没有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那就是喜欢了？将军，你喜欢我！”
沈砚辞瞬间变脸，现场演绎自己的厚颜无耻，直接顺着杆子往上爬。
顾景淮被人死死盯着，感觉坐立难安，骨缝里似是有小虫子在爬，麻麻的，痒痒的。
沈砚辞来势凶猛，顾景淮表示自己招架不住。
“殿下，逾越了……”顾景淮话说轻飘飘的，仿佛是自言自语，只有自己听得到。
可沈砚辞听到了，他眼眸微眯，伸出食指扣住将军黑色腰封，低声道，“将军，不是答应我了吗？说话不算话吗？”
顾景淮觉得自己是被赶上架的鸭子，进退两难，一咬牙，眼一闭。
索性随他去了，谁让他长得这么好看呢。
“阿……阿辞，可以了吗？！”
前面半句话声音轻的差点听不见，后半句话声音大的沈砚辞眼角轻抽。
“可以的，将军，”沈砚辞也不把人逼太急，反正来日方长。
“不过将军，你把我叫过来是要干嘛？”
顾景淮这时才陡然醒悟，自己那时见到少年委屈，便下意识让他借一步说话。
可借一步说话，说什么呢？
顾景淮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会说的话，定是安慰少年的话……
天啦！
顾景淮按了按眉心，心绪复杂。
可抬眸撞进少年宛如星辰的眼眸时，他瞬间释然。
管那么多呢？走一步看一步也罢，过好当下才是至关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