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开了体面人的外衣，陈伯远怒极攻心，像个市井泼皮一般，在大门外高声叫骂。
溪山墅是宛城最高档的别墅区，住在里头的人非富即贵，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住户们每年交着高昂的物业费和管理费，小区里的安保自然也很严格。
陈伯远刚闹起来没多久，立马便有一队保安过来制止。
起初，保安看他衣着不凡，也留了个心眼，行事说话都很客气。
不料这人蹬鼻子上脸，看保安不敢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就开始指着顾成旻的鼻子，问候他全家。
眼看顾成旻不动声色，他越骂越难听。
“你以为你那个妹妹是什么身娇玉贵的千金小姐？说穿了，不过是个被我儿子玩了几年的烂货。前脚和我儿子分手，后脚就爬上别人的床。但凡有点底气的，谁能容忍这么个人尽可夫的货色进家门？也就姓温那个穷小子愿意接盘。”
听着他言语粗俗，毫无底线地给自家妹妹造黄谣，顾成旻脸唰地沉下来。
想打人。
可对上这种人，真是打他都嫌脏。
恰好保安队长也在巡逻的人当中，见顾成旻脸色不善，跟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上前去把陈伯远按住。
陈伯远被人制住双臂，一张嘴仍不饶人。
队长不耐地挥了挥手，对旁边一个两手空空的保安耳语几句，保安登时走开。
几分钟后，那人拿着块不知从哪淘换来的破布回来，二话不说，塞进陈伯远口中。
那块破布看上去又脏又旧，上面还残留着可疑的黄色污渍，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陈伯远当即胃液翻滚，拼命伸舌头去顶，想将它吐出来。
舌尖触碰到脏兮兮的烂布头，酸臭苦咸一并袭来，引得他干呕连连，再也没力气骂人。
顾成旻在门边负手而立，冷眼旁观。
活该。
不过这保安队长还真是个狠人，明明已经看出陈伯远身份不简单，下手却一点不客气。
陈伯远被堵了嘴，手脚愈发不老实，对着钳制他的保安又踢又打。
队长本是退役军人出身，见状，上去一招擒拿，将陈伯远制伏。
顾成旻将他的身手看在眼里，立刻便有了打算。
他得把这人挖过来，安排到妹妹身边做保镖。
保安队长押着陈伯远，问：“顾总，这人是送去派出所，还是？”
陈伯远在别墅区的公共道路上肆意辱骂业主、殴打保安，若真有心追究，问他个寻衅滋事的罪名也不为过。
顾成旻摇摇头，示意不用往警局送。
他这种行为，就算能被定罪，也是情节轻微，惩罚不会太重。
俗话说，打蛇要打七寸。
对付陈伯远这种视金钱权势为毕生所求的人，唯有让他一无所有，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把人赶出去，以后你们留意着点，别让他再混进来就行了。”
顾成旻这么说，并不是有意放他一马，而是想着留待秋后算账。
可他这话落在陈伯远耳中，就变了意味。
他还以为是顾成旻忌惮程氏在深城的势力，才不敢跟他彻底撕破脸。
陈伯远用挑衅的目光盯着顾成旻，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示意他有话要说。
顾成旻抬了抬下巴，保安队长会意，拿掉陈伯远嘴里的破布。
陈伯远先是呸了几声，然而嘴里那股恶臭的气息始终挥散不去。
他皱着眉骂道：“你们这群扑街仔，拿的什么东西往我嘴里塞？”
队长一脸淡定，“昨天值班室门口被人扔了个纸箱，里面装着几只刚出生没多久的猫崽。这是垫在小猫屁股底下的碎布，也没多脏，就是沾了点屎尿。”
闻言，陈伯远一愣，随即弯腰欲呕。
队长不想被波及，连忙松手，但视线始终牢牢锁在他身上，以防他再有什么不轨行为。
陈伯远捂着嘴冲到花丛边，双手撑着膝盖，呕吐之声不止。
顾成旻嫌恶地别开视线，在心里可怜那片小草，以及负责清理草丛的环卫工。
过了几分钟，陈伯远勉强直起身子，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嘴。
而后，他走回顾宅门前，恶狠狠开口。
“顾成旻，你实在是欺人太甚！亏我原本还想着，只要你跟我道个歉，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但你这毛头小子太不知好歹，要是不让你吃个教训，我陈伯远还有脸混下去吗？”
顾成旻不是想把公司业务扩到深城去吗？
他就要让他看看，得罪了程氏，深城有没有人敢跟他合作。
说着，陈伯远掏出手机，给秘书打电话，吩咐他往外放风。
凡是打算跟宛城顾家合作的公司，日后一律拉进程氏集团的黑名单。
末了，许是担心一家分量不够，还将白氏拉下了水。
“李特，你跟白夫人那边也打声招呼，让她心里有个数。”
电话挂断，陈伯远自鸣得意。
“你等着瞧，想进深城的市场？做梦。”
说罢，他理了理下衣服下摆，看也没看周遭保安一眼，甩手离开。
他表面上装着要走，实际上步速却慢得如同乌龟爬。
别的不说，光是顾时集团看上的那个项目，一旦合作达成，利润至少就有十位数。
陈伯远不信，他顾成旻会舍得放弃这块肥肉。
果然，他才走出去两米，就听见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陈董，请留步。”
陈伯远心下一喜，缓慢转身。
“怎么，顾总后悔了？”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说话的人不是顾成旻。
而是顾家那个穷光蛋女婿。
真以为娶了个老婆，就能扶摇直上，跟他在同一张台子上唱戏了？
笑话。
陈伯远如此想着，眼中的不屑无法抑制地往外冒。
温厉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以为是的中年男人。
“陈董也是商场上的老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没有你，顾家生意照谈，项目照做。而且，只会做得更好。”
陈伯远冷哼一声，刚要反驳，就听温厉继续慢条斯理道：“与其想着怎么给别人下绊子，我劝陈董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收拾自己惹下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