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看着顾瑾禾问道：“你恨白家吗？”
顾瑾禾：“我不能恨吗？”
白曦抿紧唇角，说道：“那你会像对付慕容家那样，对付白家吗？”
顾瑾禾却淡淡一笑：“白家，还轮不到我出手。”
白曦一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瑾禾语气淡淡道：“冤有头债有主，当年白家泄密，造成了七大世家多人伤亡，代价太过巨大。”
顾瑾禾问道：“城东杨家你知道吗？”
白曦点头：“城东杨家是京城八大世家之一。”
顾瑾禾垂下眼睑道：“当年杨家近乎灭族，整个杨家只留下了一对兄妹，你说这样的血海深仇，杨家······会放过白家吗？”
白曦的脸色一点点惨白下来，她愣愣的开口道：“可是杨家主和杨家继承人，不是已经被你送进去了吗？”
顾瑾禾淡淡的勾起唇角：“看来你都打听过了。”
顾瑾禾冷声道：“我只是将他们送进了监狱，不是杀了他们，他们还活着，并且活的好好的。”
“杨文依旧是杨家的家主，杨家的决策还是要听命于他，杨文如果知道当年是因为白家告密才导致后来发生的一切，你觉得杨文会怎么对付白家？”
“既然你打听过了，应该也知晓我曾经被杨家袭击过几次，每次都是冲着要我的命来的，就因为我身负慕容家血脉。”
“哪怕当时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根本和慕容家没有一丝联系，但是杨文依旧没有放过我，他将对慕容家的仇恨，转嫁到了我的身上，从没有懈怠过。”
闻言白曦喃喃自语道：“不可以，杨家不能这么做，这是犯法的！”
顾瑾禾抬眼看向白曦，脸上虽然神色未变，但是眼里却带些一丝冷意。
白曦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所说的话，白家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在犯法，白家是属于知法犯法。
白曦低下头，低声道：“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瑾禾：“你不用和我说抱歉，虽然你是白家的人，但是我向来恩怨分明，无辜的人我不会无故牵连。”
“更何况，你和白家人不一样。”
白曦脸色彻底苍白下来，她看着顾瑾禾，艰难的问道：“杨家，会怎么报复白家？”
顾瑾禾：“杨家的底子不干净，处事手段，相较于其他世家，都会狠辣一些，也更加不会手下留情。”
这个时候白曦突然想起一件事，曾经她听父亲提起过杨家，那时候杨文为了给杨林报仇，手段狠辣的灭了人家全族，连条狗都没有留下。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白曦的父亲，也就是这一任白家的族长，将杨家列入了头号名单中。
灭族？
白曦摇着头：“不，白家现在虽然名声不比从前，但是并没有伤到根基，如果杨家要报复的话，绝对讨不了好。”
顾瑾禾：“当初杨文要为杨林报仇的时候，也面临过这样的问题，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将仇人灭族了。”
白曦哑口无言，她的脸上露出担心和纠结的情绪，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顾瑾禾就这样看着白曦脸上神情的变化，淡淡道：“你虽然自请出族，离开白家，但是在你的心里你依然还是白家的人，你心里放不下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杨家报复。”
顾瑾禾轻笑一声：“你看，当你的家族要被人报复的时候，你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你担心自己的族人，情有可原，没有人会置喙你什么。”
“但是，你不想自己的族人受伤，就要看着别人受伤吗？”
顾瑾禾的语气淡了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要重新审视一下白小姐了。”
白曦闻言立刻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伤。”
顾瑾禾淡淡道：“这就是立场的不同了，你站在白家的立场上，不想看到他们受伤，死亡，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反之亦然，别人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对错之分，只是各自的立场决定了看待角度的不同。
身份决定立场，立场决定未来。
而从白家宴会之后开始，顾瑾禾已经看到了白家之后的未来。
所以，顾瑾禾才会说，对付白家还轮不到她出手。
七大世家一定会联合在一起共同对抗白家的。
哪怕杨家和顾家有嫌隙，在面对共同的敌人面前，世家会因为立场而暂时团结在一起。
这大概就是世家多年之间的默契。
白曦：“所以，我们的立场决定了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顾瑾禾微微有些诧异的挑眉：“你想和我做朋友？”
白曦勾起有些苍白的唇色：“如果我们的立场是相同的，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这辈子顾瑾禾和白曦，注定了不可能成为朋友，也注定在将来的某一天会成为敌人。
白曦的心里有些遗憾，她通过刚才的谈话，是真的开始有些喜欢顾瑾禾了。
但是偏偏此时她们在对立面的。
如果不是顾瑾禾不计较，此时她们都不可能坐在一起谈话喝茶。
这场谈话不仅没有救赎白曦心中的愧疚，反而引起了她对白家的担忧。
最后在白曦离开时，顾瑾禾提醒道：“你来京城的事情，瞒不过世家的耳目，你回去时多加小心。”
顾瑾禾做不到落井下石，但也做不出保护白曦的举动，言语上的提醒，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白曦自然清楚，她看向顾瑾禾说道：“多谢，我从小就在部队长大，对于反侦察和隐藏痕迹，就如同吃饭一样容易。”
顾瑾禾：“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白曦：“顾小姐，不管我们之间的立场有何不同，但是我知道，你和其他世家子弟不一样。”
“你坦诚，光明正大，没有私心。”
真的没有私心吗？
顾瑾禾微微蹙眉，看着跟在书墨身后离开蔷薇院的白曦，她浅浅的勾起唇角。
每个人都会有私心，就如同白曦，她就算离开了白家，当知道白家有危险的时候，还是想要回去共同面对。